第二天雪不僅沒停,反而比昨天下得還要大。
氣象局發布了紅色暴雪預警,惠浦拉涅的機場以及高速路口全部封閉。
不幸中的萬幸這棟別墅如號稱的那般堅固,門窗、房頂都沒有損壞的跡象。
林退把所有食物、淨水、酒類,以及藥品都翻出來堆到了臥室,開始盤算每日的用量。
食物跟水還算充足,他倆要是省吃儉用撐夠十天沒問題,現在最麻煩的就是柏原的腿,直到現在還是沒知覺。
看現在的樣子,雪是一時半會兒停不了,再這麽耽誤下去肯定影響病情。
除了柏原的病,還有木柴。
柴火快用完了,他下午還得去搬幾趟。
熟睡的alpha醒了過來,俊美的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嘴唇蒼白乾裂。
他看著林退,火焰映在beta漆黑的眼瞳,仿佛一簇明亮的煙火,照亮了他眸底的靜謐。
察覺到柏原的目光,林退扭過頭,擰開了一瓶淨水遞給他,問,“要不要吃東西?”
柏原沒有胃口,有氣無力地搖頭。
林退沒有勸他,只是在他枕邊放了一根蛋白棒,接著思考怎麽用最短的時間運回來最多的木柴。
被忽視的alpha沒像之前那麽暴躁,癡癡地看著林退。
才短短一天的功夫,林退肉眼可見的憔悴了許多,臉頰、脖頸、耳後都有傷,不知道在哪裡磕出來的。
他想問問林退有沒有上藥,又擔心對方不會好好回答他。
不知道外面的雪什麽時候能停,林退分配了水跟食物的份額,他那份要比柏原多,因為他運動量大,需求高。
中午林退在原有的食物份額上多吃了兩根蛋白棒,柏原的午飯則是一碗熱的燕麥粥、三片火腿,以及兩粒退燒膠囊。
飯後消化了四十分鍾,林退走出房間去外面搬運木柴,他花了兩個小時才將今天的量搬了回來。
林退不在的這段時間,柏原盯著天花板發呆,亂七八糟的思緒塞滿了他的大腦。
聽到門把擰動的聲音,柏原迅速抬起頭。
這短短一天半的時間裡,柏原形成的條件反射,只要聽到開門聲就會欣喜,聽到關門聲就會失落。
前者代表林退回來了,後者則是林退要出去,且不知道多久回來,身上會不會帶傷。
柏原趴在枕頭上,直勾勾看過去。
房門打開,林退捂著脖子快步走進來,指縫裡摻出血,一直滴到手腕,他衣服很髒,臉上沾著土粒,像是在雪地裡滾過似的。
柏原瞳孔縮了縮,昂起上半身,聲音低啞,“你……怎麽了?”
林退並不想多談,回了一句‘沒事’。
他一手捂著脖子,一手打開醫藥箱,消毒、止血、纏上繃帶,一個人利落的完成沒讓柏原幫他。
林退沒多留,處理好傷口,轉身又走出了房間。
柏原看著他離開,心底陡然生出一種巨大的失落感,一種不被需要,不被重視的失落。
直到將木柴搬到主臥,林退洗了手才坐下來休息。
昨天晚上柏原燒了大半宿,林退根本沒睡好,往壁爐裡添了兩把柴,脫下髒外套跟褲子躺進了被子裡。
因為脖子受了傷,林退選了個側躺的姿勢。
柏原看著beta頸部那圈繃帶,最外層隱約透了一點粉,可能是傷口裂開了。
但林退沒管,脖子是摔倒地上時被火柴劃出來的,傷口並不深,噴了藥幾天就能好,他現在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柏原朝他一點點蹭了過去,林退似乎察覺到他靠近,只是往前動了一點,倒是沒出聲斥責。
柏原膽子又大了些,下巴挨在林退的枕頭,只要他伸出手就能從後面將林退環進懷裡。
alpha試圖找話題,“你身上用的什麽香?”
見林退沒理他,他又說,“有些……好聞。”
這是柏原平生第一次誇獎別人,以往的他自我、挑剔、倨傲、不通人情、幾乎沒有同理心。
他從來沒跟人服過軟,低過頭,也沒討好過任何人,包括他父母。
“你怎麽不說話。”柏原探頭看過去,“睡著了嗎?”
林退轉過頭,漆黑的眼睛直視柏原,“你能安靜一會兒嗎?”
柏原喉嚨火燒似的攢動了兩下,在beta明顯不耐煩的情緒中敗退,他垂下眼睛,說不清自己為什麽會感到難過。
在林退苦撐的第四天,雪總算停了下來,當天下午救援隊開著直升機來了。
林退除了精神疲憊,身體沒受什麽重傷,因此救援隊將他放到了酒店。
柏原的情況要嚴重很多,被送到就近醫院治療。
林退正要從直升機下來,躺在擔架上的alpha攥住他的手腕,問,“你會來醫院看我嗎?”
林退聞言轉過身。
柏原突然松開林退的手,用手背蓋住自己的眼睛,低聲說,“算了。”
林退沒懂他這句算了是指什麽,但也沒有問,因為他不感興趣。
如果柏原堅持要他回答,那林退的答案是,不會。
他不會去醫院看柏原,他們不是那麽親密的關系,即便‘共同患過難’,林退也不認為他跟柏原是朋友。
在酒店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機場恢復運營後,林退買了最快的航班回去。
正好對上休息日,從機場出來林退直接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