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騎在一個男孩腰上,抽噎著一邊打一邊撓,像隻貓崽子打架,毫無形象可言。
後來一個白金色頭髮的貴婦出現在鏡頭裡,看見她柏原哭得更慘了,然後貴婦將他抱到懷裡哄。
視頻裡的柏原六七歲的樣子,林退這麽大的時候沒這麽慘的哭過,他學擊劍肩頭被劈青了一塊,他母親也只是讓他站起來繼續練。
在林退記憶裡,他好像沒被人抱在懷裡哄過。
虞懷宴挑著笑問,“怎麽樣,心情好一些了嗎?”
林退沒說話,將手機放到枕邊。
虞懷宴看著神色寡淡的beta,眉梢向上微微揚起,有些意外他這個平靜的反應,“不好笑?”
林退奇怪看了一眼虞懷宴,“哪裡好笑?”
在路上如果有人突然以滑稽的姿勢摔倒,不管周圍有多少人在笑,林退都不覺得好笑。
所以他不理解這段視頻的笑點在哪裡,因為柏原在哭?
虞懷宴嘖了聲,“像你這種脫離低級趣味的人,平時得少多少笑料?”
林退沒理他。
林退從外面拉開宿舍門,看到地板拖拽出的那道水漬就知道沈莫歸回來了。
他每次洗完澡都不會換拖鞋,所到之處都是水痕。
沈莫歸就像一個等著主人歸家的巨犬,聽到開門聲立刻放下遊戲手柄飛奔出來。
“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好久。”沈莫歸走過來,搶先一步幫林退從鞋櫃拿出拖鞋,彎腰放到地上。
這不是沈莫歸第一次給他拿拖鞋,但林退仍舊有些不習慣,後退了半步。
沈莫歸翹著嘴角,難掩嘚瑟,“今天吃點好的慶祝一下,這次我拿了兩枚金牌,學校說要給我發獎金。”
林退換好拖鞋,沈莫歸又勤快地把他的鞋放回到鞋櫃。
“你想吃什麽?我請你吃大餐。”沈莫歸挺直腰杆,用力拍了拍口袋,一副‘爺有錢’的樣子。
“隨便吧。”林退徑直朝裡面走去。
沈莫歸綴在林退身後喋喋不休,“我媽說這世上最難打發的就是隨便,我爸要是敢在飯前這麽回我媽,他肯定得挨削。”
“快說你想吃什麽?快說快說快說……”
一副不問出林退要吃什麽就不罷休的架勢。
林退被他念的腦袋都大了,輕微吸了一口氣,轉過頭問,“你會做什麽?”
沈莫歸‘啊’了一聲,“在宿舍做嗎?上星期我跟媽學會做海鮮燴飯,還有洋蔥湯,你要嘗嘗我的手藝嗎?”
“那就這個吧。”
“好嘞,我出去買食材。”
“嗯。”
沈莫歸沒著急出去,坐下來用水果刀給林退削了一個蘋果。
“現在做估計要等兩個小時才能吃到飯,你吃個水果填補一下。”
削完蘋果,沈莫歸又塞給了林退一大堆零食,都是他出國比賽在當地買的土特產。
沈莫歸把垃圾桶拽到林退旁邊,紙巾、濕巾、飲用水一一擺到林退觸手可及的地方。
安排好一切,沈莫歸終於出門了。
林退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滿滿當當的食物說不清是愕然,還是無言。
說實話他四五歲的時候,家裡保姆都沒這麽周到的照顧過他。
最初沈莫歸搬過來住的時候,這個人給他留下的第一印象是聒噪,還很沒分寸感。
現在的沈莫歸已經不能用聒噪來形容,而是……嘮叨。
林退拿著蘋果很認真回憶了一下,沈莫歸態度發生改變的契機——
好像是兩周前他說會給他找新學校,並且幫他支付學費。
那之後林退耳根就沒清靜過,沈莫歸一個人堪比一窩蜜蜂,只要跟他待著就會被嗡嗡聲包圍。
沈莫歸現在很熱衷照顧林退,在動物行為學中叫印隨學習。
在被全校排斥的敏感時期,只有林退伸出援手幫助了沈莫歸,因此他會下意識緊緊依附林退。
這是一種很正常的心理行為,但這種心態會隨著時間,以及沈莫歸在學校的地位發生改變。
所以這樣的關系並不牢靠,林退把手中的蘋果放了下來。
半個小時後沈莫歸提著一大兜東西,風風火火衝進來給自己倒了一杯冷水,仰頭三兩口喝完了。
沈莫歸喘著粗氣問林退,“你知道剛才我在宿舍樓下遇見誰了嗎?”
“不知道。”
“柏原。”
林退的目光這才從平板拔-出來,擰著眉頭望向沈莫歸。
“這個死變態不知道抽哪股風,突然抓住我聞了兩下,也怪我眼瞎,沒看見他站在樓門口,差點沒撞上去。”
沈莫歸宛如吞了蒼蠅似的惡心,“聞完還罵我一股雜種味,就他媽沒見過這種找茬方式。”
面對這種挑釁,早之前沈莫歸興許會跟柏原動手,但經過被退學這件事,他成熟了不少。
倒不是怕無學可上,主要是擔心會牽連到林退,他可以拍拍屁股回去擺爛,但林退不能。
聽到‘雜種’這兩個字,林退眼睛沉了下來,囑咐沈莫歸,“你最近小心點。”
“我知道,我不會惹那個瘋子的,你放心。不說他了,晦氣,我去做飯了。”沈莫歸正要走,余光瞥見放在果盤的蘋果。
“怎麽沒吃?這都氧化變黑了。”他拿起來咬了一口,“嗯,還挺甜脆,味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