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退從來不覺得自己說話從容,甚至不理解沈莫歸所謂的從容是什麽。
“再喝一口。”沈莫歸仇苦地盯著beta蒼白的唇,“你臉色看起來還是不太好。”
林退沒說話,低頭抿了兩口果汁。
沈莫歸繼續剛才的話題說,“你還會很多東西,懂得也很多,見識廣闊,但從不賣弄。我覺得我要是你,我一定會特別嘚瑟。”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沈莫歸撇嘴道:“嘖,我肯定像我討厭的那些煞筆一樣到處指點江山。”
林退的目光從濕潤的瓶口放到沈莫歸身上,“不會,你拿那麽多獎杯也沒見你到處炫耀。”
沈莫歸翹起腿,腳尖點著地說,“這你就不懂了,想要別人誇你,你就一定要表現的謙虛,聽著他們吹捧我,我心裡不知道多嘚瑟。”
“我一直說我看不上有錢人,其實誰心裡沒有虛榮心,誰不想有一個有錢的老爸,開跑車住豪宅,不用讀書不用工作就有大把大把的錢,這種日子煞筆才不想過。”
沈莫歸仿佛單純跟他閑聊,話題散漫沒有主旨,想到哪裡說到哪裡。
“雖然我對自己現在的生活挺滿意,但偶爾還是會這山望著那山高,可能每個人都會對自己,對身處的環境不滿意,人性本貪。”
沈莫歸自己都沒料到他這種腦子會說出這麽富有哲理的話。
他咂摸著嘴,回味自己說的‘人性本貪’,越想越覺得說的太有深度了。
一直沉默的林退忽然說,“我母親去世了。”
見林退有傾訴欲望了,沈莫歸瞬間變正經,身體慢慢坐直。
林退眼眸半垂,聲音極輕,“她是自殺的。”
沈莫歸驚詫地睜大眼睛,不過沒敢表現的太明顯,怕打攪林退難得的訴說欲望。
林退目光渙散,他慢慢閉上眼睛,“……因為我沒聽她的話去看她,所以她在那天選擇自殺,然後給我留下一大筆錢。”
這信息量實在太大了,沈莫歸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難怪總感覺林退活得很壓抑,有這樣一個神經質的母親不壓抑就怪了。
就因為不去她看,她就在當天自殺了,這尼瑪不就是為了讓林退內疚?
艸太奶奶的。
沈莫歸血氣湧上大腦,想也不想惱怒道:“咱不稀罕她那破錢,不要!”
“為什麽不要?”林退睜開眼睛,眼睛逐漸有了焦距,他望向沈莫歸目光由困惑變得堅定,“為什麽不要!”
沈莫歸被他的反應弄愣了,怔怔地回視著他,“呃,電影不都這麽演嗎?把錢全部捐了,放下過去,放下執念,重新生活?”
雖然每次看這種電影他都會罵主角煞筆,最後再來一句‘錢不要給我’。
但現實發生這種事他竟然覺得真他娘有骨氣,頗有一種‘老子視金如糞土’的瀟灑。
“你也說了,那是電影。”
林退站了起來,迎著光。
清俊的五官在光幕中生出一種精致的凜冽,那雙寡淡的眼眸攏著陰影,讓沈莫歸一時之間竟然感到一絲陌生。
林退不發一言,從沈莫歸身邊走過去,徑直朝著房門口。
沈莫歸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沒等他開腔就看到林退打開了房門。
隨著房門的打開,走廊像是被人摁下消音鍵,所有的目光都注視在神色冷然的beta身上。
林退視線一掠而過,最終落到那個戴金絲眼鏡的斯文男人,“張律師是吧,進來。”
張律師先是一愣,爾後還算矜持地點頭,但腳步卻很快生怕林退反悔似的。
林退一開口‘消音魔咒’被打破,柏原、虞懷宴跟林竟殊紛紛聚攏在門口,但在冰冷而銳利的目光下他們停在原地。
比起另外兩個快要失心瘋的alpha,虞懷宴還能冷靜地觀察林退的面部表情,試圖分析他此刻的想法。
但林退並沒有給他太多機會,張律師進到房間後,他就把房門關上了。
沈莫歸跟外面那群人一樣懵,雖然他全程見證了林退態度的轉變,但一點都搞不懂林退現在的態度。
他剛進來的時候,還能隱約看出林退心情低落,如今那種低落徹底沒有了,林退又恢復了以往的鎮定,以及強勢。
沈莫歸仿佛一隻沒頭蒼蠅,在不礙眼的地方踱來踱去,一副滿腹心事的模樣。
停下來聽了一會兒林退跟律師談事,從雙方的態度看這次談話內容非常重要,甚至是機密。
林退居然這麽信任他,甚至都沒有讓他回避!
沈莫歸感動的眼淚汪汪,雖然他一句都沒聽懂就是了。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林退心裡仍舊是南波萬,鐵杆中的鐵杆,沒有比他倆再鐵的杆子了。
沈莫歸原先那點擔心瞬間化為烏有,不管林退此刻想什麽,看來他已經都了自己的決斷。
他的事他自己做主,沈莫歸不跟著瞎起哄。
沈莫歸坐回到沙發,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他們的談話,沒過多久他就……睡著了。
林退跟學校請了長假,因為繼承的遺產過多,手續非常複雜,即便有律師跟相關人士幫他操勞,但仍舊有很多需要林退親自出面辦的流程。
對於林宜挽把自己的財產全部留給林退,林永廷非常不滿,其他他可以不在乎,公司股份於他而言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