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正常人也不會往自己脖子上套項圈,所以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
林退唯一能想到的地方是舊火車廂,這裡人煙稀少,不管鬱礎做什麽都不會引人關注。
寒冬已經過去,田地裡的麥苗長到膝蓋那麽高,在初春的暖陽天舒展著綠油油的葉片。
林退和鬱礎繞著一片麥田走了很長時間,地上投下兩道陰影,較高的影子脖頸處延伸出一條繩子,垂斜在另一道影子手中。
本該沒有交集的兩個人,現在被一條‘繩子’強行連到了一起。
林退垂眸看著手裡的的牽引繩,腳步不知不覺停了下來,思緒飄到很遠的地方。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跟鬱礎相處,也不明白成為鬱礎的‘主人’需要履行什麽責任,這實在太莫名其妙了。
更莫名其妙的是他默許了這一切的發生,甚至任其自由發展下去,林退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正在林退漫無邊際想事的時候,手上的繩子被人扯了一下。
林退一個激靈瞬間回神,抬頭看向兩步之外的alpha,對方側身也看著他。
他們是從那列舊火車箱走過來的,差不多走了兩公裡遠,鬱礎以為林退是累了,他倒是很體諒自己的主人,適當減少自己的運動量配合林退的體力。
見鬱礎要回去,林退沒有任何異議轉身跟他往回走。
他們仍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鬱礎在前,林退牽著繩子慢了一步在後。
走到那節破舊的火車皮,鬱礎停下來問林退,“你看起來很累,要不要在這裡睡一覺?”
林退昨晚沒睡好,這幾天他睡眠質量一直很差。
自從給鬱礎套上項圈,對方每天晚上都會來酒店房間蹭床睡。
以前不是沒跟鬱礎睡過,但那個時候林退覺得很自在,不僅因為鬱礎睡覺安靜,還因為他們那時什麽關系都沒有。
現在他和鬱礎之間似乎產生了義務跟責任,就像你養了一只動物,在道德方面你有義務跟責任照顧它。
林退一向不太擅長處理親密的人際關系,如果他真成了鬱礎的主人,那他倆的關系可要比他跟沈莫歸親密多了。
起碼林退不用操心沈莫歸能不能吃飽穿暖,也不會讓沈莫歸睡他的床,更別說每天被他蹭脖子了。
一旦跟鬱礎建立這種親密的關系,林退就會承擔很多責任——
喂養鬱礎、給他愛跟關注、每天至少在他身上花費兩個小時用來‘遛他’,或者單純陪著他。
這些都是一個主人應該要做到的。
只要鬱礎在他身邊,林退就會控制不住想這些事,所以晚上總睡不好,鬱礎讓他感到很大的壓力。
林退看了一眼失眠的源頭,搖了一下頭蹙著眉說,“這裡有老鼠。”
說這句話時林退眼睛閃過一絲厭棄,像是有人要他睡到髒臭的垃圾堆,排拒之意非常明顯。
他以後都不會在這裡睡覺了,即便再困也不會睡著。
林退從小就是這樣的性格,一旦對什麽失去信任無論對方怎麽彌補,他都不會再跟對方修補關系,因為他不允許自己在同一坑裡跌到第二次。
鬱礎手掌撐在火車邊,一米多的高台他一個跳躍利落地翻上去,然後朝林退伸出右手。
他對林退說,“不會有東西打擾你睡覺。”
林退看著那雙沉靜深邃的眼睛,心口一緊,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我會盯著。”鬱礎保持著這個姿勢,那隻修長的手指伸在林退面前,“這是我的責任。”
保護主人這是家養犬的責任。
聽到‘責任’這兩個字,林退眼睫動了一下,表情有一霎的恍惚。
這幾天他總是在思考自己對鬱礎的責任,倒是沒想過鬱礎對他還有責任。
一條犬的責任是什麽?
林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陪伴,它們不像人類那樣心思複雜,誰飼養了它們,它們就會獻出自己的忠心會陪伴到老。
林退半斂著眼眸,靜靜聽著自己心臟撞擊胸口的聲音,一下又一下,緩慢而有力度。
他抿著唇,仿佛一個見光死的吸血鬼在試探外面是否天黑,是否有危險,緩緩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在鬱礎的注視下,林退屏著呼吸放到了他的手心,對方一把握住,然後將林退拽了上來。
鐵皮箱角落上方有一個被時間跟雨水腐蝕風化出來的洞,那隻老鼠曾經想從這個洞逃出去,但卻被鬱礎釘死在上面。
陽光從這個洞打下來,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燈傾斜地照在林退跟鬱礎身上,在他們頭上暈出一個漂亮的光圈。
這裡被鬱礎的機器人打掃過,沒有塵土也沒有血跡,林退躺在地上,腦袋枕著鬱礎脫下來的大衣。
他本以為自己不會睡著,沒想到躺下沒多久困意襲上來。
雖然睡著了,但睡得時間並不長只有半個小時,不過這一覺睡得很安穩。
至少林退沒再想跟鬱礎的關系,也沒再自己給自己製造無形的壓力。
這期間鬱礎守在他旁邊,盯著林退睡著的面龐,除了眼睛正常眨動,他的目光沒有從林退身上移開過。
沈莫歸結束下午的訓練,回到宿舍精力充沛在遊戲裡面浪,腿邊還放著一盤炸魷魚跟一罐啤酒。
沉浸在遊戲裡的沈莫歸沒聽到開門聲,直到林退走到玄關他才反應過來,扭頭一看臉上頓時露出驚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