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宣瑾發現他這個徒弟雖然從小就聰明過人,但卻過於早熟了,沒有同齡人的活潑與朝氣蓬勃,整天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心事重重,再加上天生病弱的體質,這讓宣瑾不知道操了多少心。宣瑾也曾多次開口與他交談想要試圖開解軒轅羽的內心,但奈何軒轅羽將自己的心事藏得太深,不讓他人輕易探測,他也隻好就此作罷,繼續教授著他學識,對他也比以前更加上心,希望能以此慢慢開解他內心深處的心事。
但前年前太傅突然染上惡疾,不久便暴病身亡,使太傅這一職出現空缺,皇上便下令讓他擔任太傅一職,彼時軒轅羽已經十五歲,宣瑾該教的已全部教授給他,便遵守皇上的旨意,接下了太傅這一職,本想著等軒轅羽憑著自身能力博得皇上賞識,在朝堂之上大放光彩,也不辜負他五年來傾盡心血,將自己的學識好生相傳。卻沒想到自他當了太傅之後,在朝堂之上便再也沒有聽到關於五皇子的消息,內心十分不解,在他看來,五皇子遠比現在在大臣們口中被稱為天縱奇才的六皇子要出色得多,但不管是誰,都不知道,在這后宮之內,有一位驚才絕豔的五皇子。
直到有一日,聽到一些朝中老臣在私底下討論,那位天資過人,聰明絕倫的六皇子突然一夜之間暴斃身亡,誰也不知道他死亡的原因,原本伺候六皇子的內侍等人被怒火中燒的皇帝全部賜死,一時間,皇宮之內怨聲載道,每個人都變得小心謹慎起來,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麽,動了皇上的逆鱗,最後弄得小命不保。那些賞識六皇子的大臣們也只能歎息天妒英才,為六皇子的死亡感到可惜罷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如果當日在朝堂之上大放光彩,為眾位大臣所賞識的人不是六皇子,而是五皇子,恐怕等他見到五皇子的時候,那人就剩下一副冰冷的屍體了。宣瑾突然明白軒轅羽小小年紀為何心事重重了,在這錯綜複雜的深宮之內,如果他不多留個心眼,不處處謹慎小心,沒有任何後台的他恐怕是第一個被抹除的存在。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原本宣瑾還對這話產生懷疑,但在看到五皇子的心事重重和聽到六皇子的死訊之後,宣瑾就深刻明白了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為了不給軒轅羽造成困擾,自從他當上太傅之後,便再也沒有去見過軒轅羽,以免讓有心之人抓到了把柄,借此為契機除去他們倆。而軒轅羽也一直久居深宮,從不拋頭露面,不引起他人注意。
今夜是宣瑾從成為太傅之後第一次見到軒轅羽,他站在官員之中,默默地注視著自己的這個得意門生,欣慰的發現只是兩年時間,自己的這個學生性子竟然愈發的內斂,比以前要更成熟一點了。同時他也有點擔憂,據他所知,軒轅羽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初次出現在眾人之前,有一堆人打量他,他會不會覺得緊張不自在。但隨後軒轅羽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擔憂,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中明明白白的表達著安撫之情,讓他不要擔心。宣瑾突然覺得自己的確有點緊張過頭了,甚至忘記了那人是他最得意的學生,是他所見過的最會忍耐的人,連在這深宮之內,他都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勿論這一次小小的宴會了。
想到這裡,宣瑾心中滿是欣慰,原本帶著擔憂的臉上如今承載著滿滿的高興之情,不僅為軒轅羽能夠在這深宮之內好好的生活著,同時也為自己能有一個如此優秀的學生而感到高興。
宣瑾並不知道,他和軒轅羽兩人之間小小的眼神對望,被端坐在大殿之上,一直注意著他的皇上全部看在了眼中,皇上盯著宣瑾臉上那滿滿的高興之情,以及嘴角不知覺中露出來的的笑容,眼神一黯,看向五皇子那張平靜的面容時,目光也變得複雜了許多。
宣瑾並沒有感受到皇上的目光,軒轅羽倒是察覺到了從大殿之上傳過來的探測的目光,但他以為是皇上許久沒見過他,突然看見他有些陌生,才會多看幾眼,並沒有多想。畢竟他也並沒有做什麽讓皇上上心的事情。
走在前頭的軒轅夜也察覺到了皇上打量在後頭人身上的目光,步子稍作變化,利用自己身高的優勢將後頭的軒轅羽完全擋住,阻止了皇上的目光以及其他人的打量。軒轅羽看到軒轅夜的這個動作,有一瞬間的遲疑,但隨後便釋然了,隻當他是不自覺而為之,並沒有想太多,畢竟軒轅夜沒有理由為他擋住這些目光。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軒轅羽與軒轅夜一同走到殿前跪下參拜。永豐帝點點頭,揮了揮手,便讓他們起身了。隨後讓手下的太監吩咐下去,宣布宴席開始。
軒轅羽正準備隨便找個位置坐下來,卻突然被旁邊的軒轅夜給拉著來到他旁邊的位置坐下,雖然不解他為什麽那樣做,但軒轅羽並沒有違背他的動作,乖乖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和他一同用餐。軒轅夜看他如此聽話,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滿意的神情。軒轅羽正準備拿起筷子用餐時,突然碗中就多了一大片肉,軒轅羽呆呆地看著碗中的肉,看向給他夾肉的軒轅夜,臉上滿是疑惑。看到如此呆愣的軒轅羽,軒轅夜不禁心情大好,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用沉穩的聲音說道“你太瘦了,應該多吃點肉。”
“……”軒轅羽人生之中第一次感到無語,他第一次被人當做小孩一樣,不僅給他夾菜,竟然還伸手摸他的頭,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摸他的頭,以前小的時候,父皇雖然偶爾會來看他,但每次也只是坐在椅子上問問他的功課如何,身體怎麽樣了,之後便離開了,從來沒有像軒轅夜一樣親昵的摸著他的頭。雖然感覺怪怪的,但軒轅羽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很不錯,便沒有深究,繼續吃起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