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昭低下頭,忍不住往前湊了湊,聲音很低:“周魘,你是……”在害羞嗎?
周魘把衣服往上拉了拉,抬眼看過來,聲音有點啞:“是什麽?”
他神情冷淡,眼尾的紅色也淡去了。
好像陸沉昭剛剛所見到,全部都是幻覺。
“沒事。”
陸沉昭難得露出了他還算正經的一面,直起身看似安分地靠著椅背坐著,再次看向周魘的時候,眼神中帶著幾分疑惑,若有所思。
周魘閉上眼睛,眼睛以下的位子都被衣服擋住了,看起來像是要睡覺。
沒有人知道,他被衣服蓋住的耳垂、脖子全都紅透了。
究其原因,只是因為陸沉昭湊到他身旁說話時,拂在他耳畔的氣息。
“呲——”
車門關閉,公交車徐徐向前行駛。
坐在前排的調查員自周魘、陸沉昭坐下後,就始終注意著後面的動靜。此刻被車門關閉的聲音打斷,才短暫地把注意力從中抽離出來。
調查員都聽說過周魘第一次去回收場總部時,和不可描述的大佬一起乘電梯的事。他們都知道周魘和大佬的關系不一般,卻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種讓人只聽聲音和動靜,就臉紅心跳的程度。
公交車空間小,坐在前排的人但凡弄出點動靜,後面的人就會注意到。以至於眾人隻敢在腦子裡把身後發生的事揣測千萬遍,卻不敢出聲交流。
一時間,除了公交車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音,整個公交車靜悄悄的。
寧亂坐在前排靠窗戶的位置,正好被從後面跑過來坐的聞冰擋住了。
周魘和陸沉昭都在後面,寧亂想挪到他們附近坐,苦於沒有機會。馬上公交車就要到下一站了,大概率會停靠,寧亂側身站起來,低頭對坐在他身旁的聞冰說道:“麻煩讓一下,我要去後面。”
“你去後面幹什麽?”聞冰聲音壓得很低,擔心被坐在後面的周魘和大佬聽到,刻意伸手擋住朝向後方的半張臉,連嘴一起遮掩了,“當電燈泡嗎?”
寧亂:“……”
電燈泡!?
周隊和陸大佬又沒在談戀愛,他怎麽會是電燈泡?
寧亂一臉懵逼的回過頭。
看到周魘閉著眼靠在陸沉昭的肩膀上,像是睡著了。蓋在他身上的深藍色大衣有一半都滑到了陸沉昭的身上,掩住了他的右胳膊和腿。
“要是這事發生在別人身上,我肯定會以為他們在偷偷牽手。”
寧亂在心裡吐槽了一句,稍微一抬眼,便看到陸沉昭正垂眼看著蓋在他和周魘身上的衣服,更準確地說,看的應該是周魘近在咫尺的臉。
看清陸沉昭的姿態和表情,寧亂徹底呆住了。
無論什麽時候,面對什麽情況,陸大佬都是一副很不正經,又略微有些散漫的樣子。寧亂沒有見過,也從未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看到陸大佬坐得如此端正,而他臉上的表情又是那麽正經。
正經到……
帶了幾分青澀和無所適從。
莫名其妙的,寧亂想起了高中上學時,和女朋友在教室最後一排桌子下偷偷牽手的情境。
她當時也是坐得這麽端正,就連臉上的表情也和陸大佬差不多。
難道周隊和陸大佬真的有什麽?
寧亂再次看向陸沉昭,卻發現他臉上的表情已經變了,笑容散漫,和平時一樣不正經。
注意到寧亂的視線,陸沉昭抬起左手,給寧亂比了個噓的手勢:“別吵。”
寧亂如夢初醒,木然地點了下頭,坐回自己的位置。
四十分鍾後,也就是四點二十分,公交車終於停了下來。
靠著陸沉昭肩膀睡覺的周魘也睜開了眼,眼底染著幾分迷離的水色。
陸沉昭笑著看他:“隊長,還好隻過去四十幾分鍾,要是時間再久一點,你就只能靠著窗戶睡了。”
意識到兩個人的姿勢後,周魘起身坐直了,表情看起來還算淡定。
他靜靜看了眼陸沉昭身上被自己壓得有點皺的大衣,伸手把黑盒子從大衣口袋裡拿了出來,放在陸沉昭手心。
陸沉昭長眉微挑:“你想讓我進去?”
周魘站起來穿大衣:“穿衣服,怕把它甩出去。”
陸沉昭揚起嘴角笑了笑,把黑盒子放進周魘的左口袋:“不過,也差不多到了我該進去的時候。”
其他調查員都下車了,公交車上只剩下他們二人。
周魘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向公交車門口,看到窗外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樹林,停下腳步說道:“先進去,療養院離這裡可能還有一段距離,差不多等到了目的地,你就能出來了。”
周魘站著整理衣服的時候,陸沉昭就站在他身後。
垂在周魘大衣後的深藍色腰帶隨著周魘的動作晃了幾下,跑到了陸沉昭的手邊。
陸沉昭把腰帶抓在手裡,順手打了不怎麽對稱的蝴蝶結:“待在黑盒子裡和你一起去都不行,就這麽想我待在外面陪你去療養院?”
“嗯。”周魘頓了頓,“就當是吧。”
很快,身後壁爐燃燒般的氣味消失了。
確定陸沉昭進了黑盒子,周魘最後整理了下衣服,邁步走下公交車門口的台階。
眾位調查員都在遠處站著。
周魘沒有立刻過去,而是靜靜地站在公交車門前,抬手碰了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