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澤旭更生氣了:“我寧願死也不想被你汙染。”
陸沉昭無所謂地笑了笑,正要開口,被周魘打斷了。
“想得真多……”周魘回過頭,瞥向龍澤旭,“陸沉昭汙染你的前提是你哭著求他,你哭著求了嗎?”
龍澤旭懵逼了:“……”
周魘的聲音變冷了一點,隱隱透著點不耐煩,只是那點兒煩躁聽起來不像衝著龍澤旭去的,更像是衝著他自己:“就算他真的有汙染人的想法,目前對象也只有我一個,輪不到你。”
龍澤旭終於回過神:“你是調查員,怎麽能站在汙染物那邊,為汙染物說話?”
周魘不是站在汙染物那邊,他只是信任陸沉昭:“和你沒關系。”
陸沉昭想了想,大概猜出了周魘生氣的原因。他邁步走到周魘旁邊,用身體擋住了周魘和身後那些調查員的視線,笑著逗他:“隊長,我閑得沒事乾,嚇唬調查員找樂子,怎麽你比他們還生氣?”
周魘:“……”因為那位調查員當真了。
“以前遇到這種事,還會搭把手幫個忙。”想起以前的相處片段,陸沉昭懶懶笑出聲,幾乎確定他的猜測是對的,“周魘,怎麽你今天非但不幫,反而動手拆我的台了?”
周魘沉默不語。
以前把陸沉昭當隊友,猜出他那麽做可能有什麽特別的理由,能順手幫就幫了。
陸沉昭嚇人的時候,周魘不拆穿他,看著所有調查員都繞著他走。隻偶爾在其他人腦補過度的時候,替他說幾句。
陸沉昭想透過他告訴其他調查員一些訊息的時候,周魘就配合他當個聽眾,有時候也會幫忙圓一下。
可現在,周魘看不下去了。
他看不下去陸沉昭樂此不疲地給他自己潑髒水,也看不下去其他調查員真的把他當成那樣的人。
他無法繼續冷靜地當一個旁觀者。
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
“看不慣。”周魘說出了他的理由,“勞駕以後這種事別在我面前做。”
周魘說完把手裡的文件夾遞給坐在工位上的接待員:“給我安排體檢。”
接待員抬頭道:“安排在六點十分可以嗎?”
六點十分,就是十分鍾後。
周魘點頭:“嗯。”
接待員遞給周魘一張表格:“請在這張表格上填好名字。”
周魘說的肯定不是真話。
陸沉昭伸手接過表格,翻手按在了桌面上,又伸手拿起接待員擺在桌子上的黑色簽字筆,笑著說道:“你說的理由我不喜歡,換一個。”
“沒空。”周魘瞥了眼陸沉昭壓在表格上的手,轉頭對接待員說道,“麻煩再給一張。”
接待員很謹慎地又拿出一張表格,推到周魘面前:“我們療養院的打印機出故障了,一共只有十一張,你們省著點用。”
周魘沉默地接過接待員遞過來的紙。
桌子上只有一支黑色簽字筆,周魘只能等陸沉昭填完再填表。
周魘看向陸沉昭,他正在填體檢表的姓名那一欄。
只是,陸沉昭寫下的第一個字是“周”,而不是“陸”。
周魘伸手抓住陸沉昭的手腕,拉遠簽字筆和紙之間的距離:“只有十一張,你別浪費。”
“她沒說體檢表只能由本人填寫。”陸沉昭的目光在周魘的手上落了片刻,轉頭看向周魘,“我這張是給你填的。”
周魘:“……我會寫字。”
“我和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說過,以後要給你寫更好看的。”陸沉昭伸出左手點了下他寫在姓名那一欄的“周”字,笑著問道,“隊長,好看嗎?”
同樣的話。
猶如夢境照進現實。
周魘愣住了。
陸沉昭笑著把簽字筆放在周魘的左手中,借著周魘的手,不緊不慢地在“周”字背後寫了個“魘”。
直到墨跡乾透,陸沉昭才放開周魘的手,曲著手指搭在桌面上。他的指尖貼著周魘的手背,一副隨時要走,又隨時都可能再握上去的樣子。
周魘的注意力全在他的手以及那個“魘”字上,像是沒覺察到陸沉昭的小動作。他松開握著筆的右手,垂下來伸進大衣左口袋,把心跳和溫度都保管在裡面。
“字好看。”
周魘說得又肯定又快,好像給了這個答案,就能逃避別的似的。
哄不到原因,哄點別的也好。陸沉昭把另一張表格和黑色簽字筆一起推到周魘面前,笑著看向周魘的臉:“我突然不記得昭字怎麽寫了,你幫我寫?”
周魘知道陸沉昭在騙他,自然不會上當。
周魘不吭聲,陸沉昭就耐心等著,一副周魘不幫寫他就不填表的架勢。
而周魘,竟然也一直沒開口拒絕。
眼看著就快到周魘體檢的時間了,陸沉昭看似好意地提醒:“隊長,你快去體檢吧。馬上其他調查員就要過來了,我找他們幫忙也一樣。”
陸沉昭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只是不知道,他們敢不敢幫忙……”
周魘:“……”十有八.九不敢。
算了,就當他真的不會寫吧。
周魘偏頭看陸沉昭,略顯昏暗的燈光下,隱隱有紅色從耳根泛出來,“手伸出來。”
陸沉昭挑了下眉,他當然不會以為周魘要抓著他的手寫字,但還是笑著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