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許按掛斷，說：【接了電話喊了你名字，你就暴露了。這裡人多，鏡頭更多。】

　　破曉黎明：【那你回我。】

　　盛許：【第一次是你讓我滾的時候。】

　　黎輕灼眼睛發紅，看見這句還下意識啞聲反駁：“我什麽時候讓你滾過……”

　　話音未落，他的聲音就中斷了。黎輕灼想起來他確實這麽過分過，雖然沒說滾，但也差不多了。

　　那是黎輕灼剛公布男朋友是誰的時候。

　　他很累，根本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但當天晚上他就被堵在了地下車庫。

　　盛許蹲在昏暗的角落，半夜時終於等來黎輕灼回來，立馬站起來啞著嗓子喊：“西勻。”

　　那年他才21 歲，臉上的稚嫩未退，特別是這麽喊黎輕灼的時候，黎輕灼差點兒就要走過去哄他了。

　　但他不能。

　　黎輕灼只是站在安全距離之外，看見盛許還表現得有那麽一點驚訝，笑了聲：“盛許？你怎麽在這兒？”

　　“你不喜歡我嗎？”盛許毫無廢話，直接這樣問。

　　他的直白把黎輕灼打得措手不及，臉上紳士的笑容都沒了。

　　他低聲說：“盛許，別亂說話。被拍到就解釋不清了。”

　　盛許不明白，他紅著眼很委屈：“是我不夠好嗎？為什麽一個月前還好好的，你突然就有了男朋友……他不是你弟弟嗎？”

　　黎輕灼艱難地眨了幾次眼，說：“沒有血緣關系。”

　　“那這一年你在跟我幹什麽啊？”盛許在外人面前再怎麽冷酷，再怎麽高嶺之花，在黎輕灼這裡都會不自覺地流露孩子氣的一面。

　　他的眼淚就這樣滾燙地落下來，隱忍地說：“不止今年……我 18 歲的時候，你不也說最喜歡我嗎？”

　　那是黎輕灼第一次見到盛許的眼淚，是那樣的令他煎熬。

　　有一瞬間黎輕灼都覺得，他要被灼傷了。

　　“對不起，”他說，“是我的錯。但是盛許……我比你大太多了，不合適。”

　　“常景奕不也是跟你差了這麽多嗎？！”

　　“我也沒有喜歡你。”黎輕灼不應盛許質問，自顧自，“我就是這樣的人，輕浮慣了，但我沒想到你們這些小孩子會這麽容易心動，是我考慮不周……”

　　“黎輕灼！”盛許打斷他，嘴唇都在顫，“讓你輕浮的那些人知道你叫黎西勻嗎？”

　　黎輕灼不說話。

　　“你跟他們曖昧一整年甚至比這還久了嗎？”

　　黎輕灼垂下眼眸，似乎不敢多看盛許一眼。

　　盛許不明白，傷心到茫然：“到底是為什麽啊。”

　　“……就是不喜歡，”黎輕灼說。他抬起眼眸，瞳孔深處是冷漠，說：“盛許，在這個圈子裡，就不要奢望真的有兩情相悅了吧。”

　　“快走吧，真被拍到影響的不止是你一個人的事業。我不想我的演藝生涯斷送在你身上。”

　　盛許倔強地看著他，眼淚還在撲簌簌地掉。

　　黎輕灼嗓音喑啞，強硬：“走。”

　　……

　　他們決裂了，再也沒有好好說過一句話。

　　以後的每次見面，盛許不知道在哪裡進修了毒舌技能，見黎輕灼一回就要刺他一回。

　　剛開始的時候黎輕灼都只是點頭不反駁，有時甚至還會好脾氣地笑笑，但後來盛許越來越過分，黎輕灼不開口他就不知道罷休似的，忍無可軟之後黎輕灼才和他你來我往地互相折磨，誰也不讓誰。

　　但黎輕灼反擊之後，盛許的毒舌技能反而減弱了。

　　別人都說是黎輕灼的嘴巴太厲害，也說盛許還是年齡小，輸給黎輕灼不丟人。

　　直到黎輕灼發生意外，死於故土。

　　他們的戰爭才被迫結束。

　　……

　　珠子碎了。

　　它真的會碎。

　　可它碎的時候，是因為盛許……

　　黎輕灼眨了下眼睛，一滴滾燙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落在手機屏幕上。

　　看著那點濕潤被砸得四分五裂，黎輕灼不可思議地摸臉。

　　一手心的潤濕。

　　黎輕灼匆匆抹了把臉，下床換衣服將自己全副武裝好，接著收拾東西。

　　五分鍾便拉著收拾出來的簡易行李箱出門了。

　　打車的時候，他低頭回復盛許。

　　破曉黎明：【我沒讓你滾，我說的明明是走。】

　　盛許：【沒區別。】

　　破曉黎明：【有。】

　　盛許：【講講。】

　　破曉黎明：【我這輩子，這兩輩子都不會讓你滾。滾這個字太重了，真讓你滾了我也沒臉再去找你，但讓你走的話我就可以給自己找個我好像也沒有很過分的台階，可以去找你。】

　　盛許：【什麽意思？】

　　破曉黎明：【等我三小時，在路上了。】

　　恰在此時，電影節開始了，盛許被提醒收了手機，茫然地抬頭看台上，主持人已經開始走開場白的流程，聽著他們說話盛許簡直如坐針氈，時不時看一眼場外門口，時不時瞅一眼鏡頭。

　　這時，由於實力地位原因，特別注意他的主持人察覺到盛許的不對，在流程時先 cue 他開玩笑地說：“盛許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副等著迎接對象的樣子。怎麽，是談戀愛了？”

　　被著名主持李睆提到名字，盛許及時收拾好情緒，向拍他的鏡頭頷首，眼裡藏了點笑，不知真假地說道：“那就借李老師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