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輕灼側頭看著盛許,先這樣說。
盛許面向黎輕灼:“嗯。”
“必須要說實話。”
“嗯。”
“哪怕變成啞巴也不能編瞎話,說謊的人找不到對象。”
“……”盛許和人對視了幾秒,發現黎輕灼很認真,他歎了一聲,“好。”
黎輕灼也面向盛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張州諶拿過來的合同,真是你哥給你的房子?”
旁邊寂靜無聲。
第一個問題盛許就直接閉嘴了。
“……?”黎輕灼用眼神向看著他的盛許表達了疑惑。
盛許察覺到,說:“不是回答不上來的可以不說話嗎。”
黎輕灼:“……”
“很好,你晚上把你哥搬出來的措辭是騙我。”黎輕灼呵呵笑了一聲。
盛許很識相,裝模作樣地說了句:“對不起。”
讓人在揪著這件事的錯都不行。
而且人家自己的工程合同,就算不告訴你又能怎麽樣,黎輕灼沒脾氣了。
“所以那是什麽工程?”黎輕灼問了第二個問題。
盛許不說話。
黎輕灼:“……”
“房子蓋哪兒去了?”
盛許還是不說話。
黎輕灼:“……”
他要求黎輕灼說話,並好言好語地說“你說吧”,到頭來可真是黎輕灼說,純屬自己說!
“你是建了什麽不能為人知的大秘密嗎?!”黎輕灼幾乎要惱羞成怒。
這次,盛許倒開了口。
“嗯。”
黎輕灼:“……”
兩個人大眼對小眼地僵持半晌,黎輕灼“撲騰”一下坐起來一腳踹在盛許的小腿上,不重,但明顯帶著氣:“你說不說?”
盛許低聲道:“不能說。”
話音落下的瞬間,黎輕灼怒目圓睜還想踹第二腳,被盛許及時察覺大手一張,起身握住了黎輕灼的腳踝:“不要家暴。”
黎輕灼:“???”
他往外抽了抽腳踝,沒抽出來:“放手。”
盛許松了力度,黎輕灼氣得再次重重躺下,面向牆壁,自閉不理人了。
是真不理了,剛開始別扭的假生氣這時也變成了真生氣,盛許跟他說話他都沒反應。
“不是故意氣你,是目前真的沒有辦法說。”盛許湊過去,將姿態放低。
黎輕灼伸手把他推走,意思是離我遠點兒。
盛許又湊上去:“以後說可以嗎?”
黎輕灼拉過被子蒙住頭,意思是我要睡了。
盛許便小心翼翼地把黎輕灼腦袋上的被子拉下來一點兒,讓他的頭髮露出來,接著是眼睛。
等人的眼睛裸露並開始瞪人時,盛許低聲喊:“西勻。”
黎輕灼:“……”
他是不是有什麽……有什麽毛病啊。
“現在說跟以後說有什麽區別?”黎輕灼故意涼著面色道。
盛許沉默片刻:“現在告訴你了,你可能會和我決裂。”
“我是那麽無理取鬧的人嗎?!”黎輕灼震驚出聲,眼睛裡全是不可思議。
盛許看著他,挺沒底氣:“是吧。”
黎輕灼差點一巴掌拍上去,但是不能家暴,他好歹將脾氣忍住,大手一指沙發:“你睡沙發去吧。”
“不去。”盛許說,“我是前輩,不要這麽命令我。”
黎輕灼:“……”
你現在可算是比我大了,到底誰是前輩心裡沒數嗎?
“你自己的房子合同,跟我有什麽關系啊,”黎輕灼冷笑道,“我再無理取鬧也鬧不到盛老師你頭上吧,把我想的這麽壞。”
盛許忽而問:“你沒有跟我決裂過嗎?”
此話一出,黎輕灼就聰明地不吭聲了。
何止是決裂,那簡直是此生不再往來的仇人。
因為黎輕灼談了戀愛,他們倆的關系真是讓誰看了、都不會覺得他們以後還能再好好說上一句話。
而且現在他們能這麽相處下去被別人知道,別人可能都不會相信。
這件事黎輕灼明顯理虧,他直接閉嘴不再言語。
最後實在問不下去了,黎輕灼生硬地轉移話題:“把手機給我。”
盛許躺下,把被子拉好,聞言道:“幹什麽?”
“玩兒啊。”黎輕灼莫名其妙,“我睡不著,要給幼童們打call 。都第六期了,少一票都能拉開距離的。”
他說得煞有介事,好像他還在上面比賽似的。
話落,盛許就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睡覺。”
“我……”
“黎西勻。”
黎輕灼還想說什麽的嘴巴又閉上了,識相點頭:“好的,晚安盛老師。”
—
幾天后,黎輕灼腿上的傷隻還剩下傷痕,已經好全了。
他兩天前就已經開始正常工作趕進度了,補拍了兩天終於和盛許的進度一致。
自那晚以後,他們兩個誰也沒再提起類似方面的話題。
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相處方式和之前差不多,但黎輕灼貌似在說話的時候知道注意了,每次說話前都要先沉默兩秒,猶如怕再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
雖然不明顯,但盛許能感覺出來。
好不容易打開的那點隔閡,因為一紙不能被人知曉的合同瞬間回到原地,甚至還多了點兒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