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抱著一本書靠著參天古樹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旁邊那株瑩瑩光輝的忘憂草花香四溢,滿天遊動的螢火蟲發著金色的星星點點的亮光,如耀眼的繁星。
如果沒有猜錯沒幾日就要枯萎,再不拿忘憂草煉丹就要變成一株乾草了,利用價值會大幅度下降。
柳風眠不理解為什麽何容斐不趕緊用了它煉丹,明明是特別需要的。
他蹲下身子湊近何容斐想喚醒他回屋睡覺,不料對方瞬間睜眼。他對上那雙漆黑的雙眸就好像做錯事那般,心虛地拉開一段距離。
柳風眠溫和道:“如果要睡覺還是去屋子裡的好,外面蚊蟲多,而且比較危險。”
何容斐沒有睡著,只是在閉目沉思,順便溫習書中知識。手中這本符咒書,是忘憂仙人贈與他的,這兩日他無時無刻不在學習,都沒有出屋子。
他不能辜負忘憂仙人對他的期許。
何容斐從來不敢熟睡,因為四處存在危險,很有可能下一秒就被殺死。
房屋周圍但凡有人靠近他都會覺察。剛才心想可能是那些找麻煩的弟子,也可能是那個惡毒的大師兄。
想來也奇怪,那些人好久沒有找他麻煩了,遇見也是毒咒他幾句然後推推搡搡後離開了。
現在闖入他視線的人是許久未見的忘憂仙人。
他以為他再也不會來了……
第一次看見他白皙的臉清晰的輪廓,精巧的鼻梁,如胭脂的唇,眼上依舊蒙著白綾,脖頸纖細修長很好看。
不知道白綾下的那雙眼睛究竟是什麽樣的,是不是也美的不可方物。
仙人身上淡淡的香味很怡人有安撫心緒的功效。這個味道特別熟悉,他之前有想過,就是記不起來哪裡聞到過。
柳風眠想伸手摸他的腦袋,那烏黑發亮如綢緞的黑發一看就順滑的很。突然想到什麽,對方好像不喜歡所有人都觸碰。
何容斐很會察言觀色,仙人是不是要摸他頭。他握住那雙玉手放在自己頭頂,“仙人對我好,我不討厭你碰我。”
柳風眠愣了一下緊接著輕咳一聲收回手:“那就好,我還以為你討厭呢。”“對了,以後記住不要呆在外面睡覺不然會生病的。”
何容斐對他關懷的話語回答了他:“仙人不知道嘛,修真者不會得這些小病的,恢復也很快。”
“不過,還是要謝謝仙人的關心。”他仰起頭嘴角上揚,白皙的臉上浮現笑意。
他生病也會有人在乎嘛……
這個仙人,為什麽對他如此好,他不懂。他身上是不是有什麽寶貝,值得他這麽做從他這裡撈到好處?
一個天上的仙人要什麽有什麽,他除了自己什麽都沒有,現在最珍貴的就是……
何容斐摸到金色鈴鐺攥在手心。
仙人送的東西,他不敢輕易使用。白天都是偷偷藏起來怕被人發現奪走,總是小心翼翼輕拿輕放如獲珍寶那般。
柳風眠差點忘記了,修士怎麽可能輕易生病。
尷尬了……
他扯開話題,看到忘憂草問道:“把這忘憂草煉丹吧。你那大師兄給你找來不就是為助你修煉嘛。”
“現在已經花香四溢,香氣掩蓋不住了,不出幾日就會敗,到時候效果大減。”
此花應該在它綻放最美時,結束它的生命,煉丹時即可服下效果最好。
何容斐沉默了,良久他扭頭對上那雙蒙著的雙眼。
“大師兄一直對我懷恨在心,就因為當初師尊救下我後收為親傳弟子。他心生不滿,呆在攬月峰這麽多年他對我百般恥辱 ,帶領眾弟子非打即罵,他想殺我,一直都是!”
“忘憂仙者,大師兄拿忘憂草就是為了惹師尊注目,給我安一個慫恿大師兄涉險,想殺人的罪名。”
柳風眠聽他說這些話心臟狂跳,想爆粗口。
柳風眠微笑,心裡面罵娘:老子什麽時候想殺你了,什麽時候要汙蔑你了!為了你要的這個破草我差點死在那個鬼地方,說這些沒良心的話!
那些事情是原書惡毒大師兄做的,不是他啊,他已經盡力彌補了。
可這些何容斐永遠不會知道。
親愛的師弟啊,真想給你一棍子。
柳風眠:“他,可能真的會悔改,你……信嗎?”
何容斐白淨的臉面無表情,眼神透露出一絲悲涼,他嘲諷一笑:“仙人覺得從來都是這樣的人,一夜之間會改變嗎?他如此對你,你就因為他一點點恩施就感激涕零原諒作惡多端的他嗎?”
“我永遠無法忘記他當初丟我到禁林時像丟棄一條狗一樣的表情,所有人沒有一個施以援手,看我在禁林差點喪命。”
“日日夜夜我都在想,是不是我錯了,我不應該被師尊活著救回。”
他氣息奄奄用盡全身力氣爬出禁林,又爬到攬月峰。
沒有人會同情這樣一個被孤立被唾棄的人,都覺的他罪該萬死,應該永遠消失。
柳風眠心驟然一疼,衣袖下的手緊握,指甲嵌入肉裡。
原身大師兄對何容斐做的這些禽獸不如的事情,實在不是人應該做的。怎麽可以下得去手。
他現在知道了,自己根本無法改變何容斐對自己的印象,這種仇恨換做是他永遠無法原諒。
那個噩夢,似乎就是暗示他那是他最後的下場,他也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