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嵐裳一愣:“蝌蚪?”
夜鬱神秘莫測的一笑,說道:“水越深,在水面上看到的就越小。”
謝嵐裳一臉莫名其妙,過了片刻才恍然大悟似的笑道:“蛇?”
夜鬱笑而不語。
謝嵐裳不樂意了:“在蓮花池裡放一條蛇,好煞風景。”
夜鬱也不樂意了:“長條的就一定是蛇嗎,就不能是……”
謝嵐裳:“嗯?”
夜鬱用調侃的語氣笑道:“天上的。”
謝嵐裳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見夜鬱手法純熟的一通操作,讓原本顯得單調的畫卷整個生動豐富起來。
看著看著,謝嵐裳猛地一愣,臉色驚變。
感覺到謝嵐裳情緒的不對勁,夜鬱側頭看他:“怎麽了?”
謝嵐裳瞪目結舌,臉色煞白,宛如大白天活見鬼:“君流,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見過這幅畫?”
夜鬱怔鄂。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這幅畫上修修補補,揮灑自如,如魚得水。
那感覺就好像——就好像他才是原創,他在針對臨摹複刻之人進行指點!
“我,沒有。”夜鬱茫然的握緊筆杆,“不曾見過,但是……有點熟悉。”
夜鬱放下毛筆,呼出口氣,笑道:“就好像上輩子畫過似的。”
他本是一句活躍氣氛的玩笑話,卻讓謝嵐裳神魂激顫,臉色更白。
上輩子?
神機閣閣主曾話裡話外提醒他,說前世今生。
他堅信自己和夜鬱的緣分不止如此,或許上輩子,上上輩子就有過前塵過往。
他的那個所謂夢境,或許就是前塵的碎片也不一定。
只是……
謝嵐裳回想夢中的“劇情”,就算掐頭去尾只看中間,他都覺得前塵大概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夢裡的他們倆一看就不是凡人,而是修道者,結局肯定是死了,所以才有投胎轉世,才有下輩子的輪回。
該不會是一方死了,一方殉情吧?
謝嵐裳回想目前已知前塵。
他讓夜鬱走,夜鬱不想走,而不走的下場就是灰飛煙滅。
夜鬱這家夥聽話的時候是真聽話,倔起來也是死強死強的,誰都撼動不了。若他死心眼子,寧願享受片刻幸福也無怨無悔的話……
謝嵐裳越想越氣,真恨不得拿今生的夜鬱出氣,給他一巴掌。
不聽話的小崽子,就是欠揍!
夜鬱看謝嵐裳的表情在短短一刻鍾內千變萬化,滑稽得很,強忍住笑意,將這副紅蓮繪製完成,將筆遞給謝嵐裳:“題字吧!”
謝嵐裳接過來,行雲流水的寫下自己的表字,然後又把筆遞給夜鬱:“咱倆一起畫的,你的名字也得寫。”
夜鬱果斷接過,在“謝清荷”三個字下面,一筆一畫寫上“夜君流”。
謝嵐裳很是滿意:“掛到那裡我看看。”
夜鬱立即照做。
確實賞心悅目,雖然倆人都是無名小卒,但這副畫畫下來,還是沾沾自喜的認為比古往今來的任何儒學大家畫的都好!
次日一大清早,上完早課之後,雲謹來找謝嵐裳閑聊天,一進門就看見了那副掛在最醒目位置的紅蓮圖,他當場“臥槽”了一聲,顛兒顛兒的湊過去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表情要多誇張有多誇張:“這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早習慣了雲謹性格的謝嵐裳沒當回事,也懶得跟他胡鬧,不料雲謹還挺認真,目光掃到角落裡的題名,整個人呆了一下,眼珠子差點沒瞪出去:“你跟君流畫的?”
雲謹這人吧,雖然朝三暮四招蜂引蝶,但對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那是無一不通的,字畫墨寶那是深有研究——不然怎麽在小姑娘面前彰顯他博學多才滿腹經綸的人設?
謝嵐裳瞧雲謹的表情,知道了這位大師兄不是在逗悶子,於是也跟著正色起來:“怎麽了?”
“你還問我怎麽了?”雲謹瞪目結舌道,“這筆法,這布局,這境界,你奶奶個腿的!放到外面,至少值這個數,不不不,是這個……”
雲謹豎起十根手指頭,完了又搖搖頭:“不行不行,這是對此畫的褻瀆啊!它該是無價之寶,無價的!”
越來越誇張。
謝嵐裳隻當是好朋友給面子撿好聽的話說,豈料雲謹是真情實感的,離開之後第一時間跟簡秋分享,然後逢人便誇謝嵐裳和夜鬱的驚人之處,說可惜他們入了修真界,若專心研習書法字畫,必將成為一代大家,後世子孫臨摹效仿,名傳千萬年。
“好看。”簡秋被雲謹鼓動的片刻都等不了,當天就跑來一飽眼福。
他這人可沒雲謹那眼光,就覺得好看,挺驚豔的,完了。
“就是為什麽畫紅蓮呢?”簡秋看著謝嵐裳,“白蓮才跟你相配嘛!”
謝嵐裳失笑:“這畫的又不是我,只是一個風景。”
簡秋微愣,意識到失言:“抱歉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沒有說你是蓮花成精的意思……”
“你急什麽,我也沒有別的意思。”謝嵐裳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回頭望去那副畫,若有所思的說,“就算我真是蓮花成精了,也無妨。”
簡秋再次一本正經的宣誓:“你是蜥蜴蜈蚣□□精,我也愛你。”
謝嵐裳:“……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