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隨意瞳孔驟然緊縮:“簡秋!”
我大概會灰飛煙滅吧?
簡秋腦子裡冒出這個念頭,他忽然想到了謝嵐裳的預言,墜葉谷,墜葉谷,這地方果然不吉利。
但他並不後悔來這裡,因為他如果沒來,父親必定重傷。
啊,看見紅光了。
那是冥府來使的引路燈嗎,還有綻放在紅光之上的金色蓮花,看著有點眼熟?
光芒愈強,刺的簡秋不得不閉上眼睛,忽然就聽見那鬼修失聲驚吼:“這是什麽東西!”
簡秋睜眼一看,發現自己好手好腳居然沒被撕的粉身碎骨,而擋在他身前形成結界的靈器,居然是定坤。
死裡逃生讓簡秋從頭麻到了腳,本能回頭望去,正是謝嵐裳禦劍而來。
在謝嵐裳後方,還有攆過來的柳家眾人和蘇家弟子。
“簡秋。”謝嵐裳穩健落地,簡秋短暫的迷茫過後,是險象環生的狂喜,紅著眼睛舉雙臂朝救命恩人狂揮手,“荷妃,你又救了朕一命嗚嗚嗚嗚……”
看他能說能笑能嘚瑟的,謝嵐裳總算放心了。回頭瞧那鬼修,黑漆漆的骷髏眼裡兩團森綠色鬼火似乎弱了不少,它咬牙切齒似是在拚命忍痛,眾人狐疑的仔細看才恍然發現,那鬼修的右手骨頭稀爛,就像被板磚反覆拍砸似的,五根骷髏指頭粉碎成渣渣,十指連心,光看著都覺得疼。
鬼修左手捂右手,死死瞪著空中那把折扇,刺耳的鬼厲聲驚懼交加:“這是何物,這是何物!”
始終遊刃有余的鬼修竟怕成這個鬼樣子。
眾人面面相覷,心底的震撼比起鬼修也差不了多少。
簡夏更覺得難以置信,他的八品佩劍尚且無法對鬼修造成實質傷害,反被人家砸了個缺口。而那把折扇可倒好,不過是被鬼修碰到了而已,竟反過來燒的鬼修骨頭渣子爛糟糟。
簡隨意沒忍住:“賢侄,你那靈器是從哪兒弄來的?”
謝嵐裳不等回答,鬼修先朝他看了過去。
清華月光下,少年一身緋色錦袍,迎風而立,矜貴而孤高,唇邊一點笑意,雖傾城絕色,卻是摻著劇毒的邪冷魅惑,宛如綻放在幽冥烈獄的曼珠沙華。
“鬼,你是鬼!”鬼修脫口而出,殘缺的骷髏手哆哆嗦嗦的指著謝嵐裳,“鬼!”
謝嵐裳:“……”
被鬼修喚作鬼的感覺真滑稽。
縱然鬼修的臉上沒有表情,但根據它的語氣不難斷定,這家夥慌了神,既害怕又憤怒:“是那個賤人出賣我,讓你們來圍剿我的是不是?”
簡秋問:“你說曲小芸?”
“賤人,賤人!”鬼修連罵好幾聲,“我助她報仇,她卻反過來出賣我,賤人賤人,若我今日能逃脫,定要活活撕碎了她,要她永世不得超生!”
謝嵐裳不理會它的發瘋,沉沉問道:“你們倆合謀?”
鬼修不回答,自顧自的罵罵咧咧。
夜鬱卻失去了耐心,在謝嵐裳開口之前衝了過去,電光火石之間,竟跟那鬼修過了二十幾招,看的簡隨意不住擦汗。
在第三十招過後,夜鬱已基本了解這鬼修的道行深淺,於是右手一握,清麗的玉笛現身,照著鬼修腰上的骨頭架子一打,“哢擦”一聲骨裂之音在黑夜中響的尤為毛骨悚然。
鬼修一聲慘叫,盆骨整個裂開,持續的“嘎嘣嘎嘣”聲傳來,它身體失去支撐,直挺挺的軟倒在地,下肢癱瘓。
眾人看的頭皮發麻。
謝嵐裳雖說面不改色,但心裡可忍不住犯嘀咕了。這夜鬱怎麽回事,下□□厲風行帶著一股戾氣,還挺嚇鬼的。
戾氣?
他生什麽氣呀?
謝嵐裳莫名其妙又哭笑不得。
好端端的,誰又惹到這小崽子了。
前後不過半柱香,鬼修一敗塗地,趴在地上拖著不經使喚的下半身顯得無比可憐。
“我哥問你話,你就老老實實回答。”夜鬱站在鬼修身旁,手持玉笛有一下沒一下的抵著鬼修的脊椎骨,“再放肆,我要你脖子以下全癱。”
鬼修:“!!!”
還肯為我出戰,看來不是生我的氣。
謝嵐裳篤定的點點頭。
鬼修天地不容,在陽間更是罪惡滔天,只有灰飛煙滅一個下場。
所以這家夥也懶得費口舌去求饒命,仰天大笑起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是我修行淺薄活該被誅,來吧!”
這波寧死不屈的硬骨頭作風倒是讓謝嵐裳刮目相看了。
“曲小芸沒有出賣你。”謝嵐裳強調道,“你別誤會了。”
鬼修聽罷,倒是不以為然的哼笑了聲,馬上就要灰飛煙滅了,還管她曲小芸有沒有良心幹啥?
“你也跟蘇家有仇?”謝嵐裳問。
“沒有。”鬼修回答道,“我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圍觀群眾頓時不幹了:“擾亂世間陰陽的陰魂祟鬼還裝英雄好漢呢?我呸!”
鬼修冷笑道:“我們鬼修是嗜血成性,那他蘇饒呢,就身正影清慈悲為懷嗎?他殺妻滅子,還有臉做人?呵呵,連魑魅森羅都不如!”
眾人被堵得啞口無言。
“曲小芸求我,我幫她報仇,待滅了蘇家滿門之日,她將魂魄獻祭給我,助我修行。”鬼修坦誠道,“就是這麽簡簡單單的關系。”
跟來的賈青上前一步:“曲小芸在哪裡,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