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謝嵐裳聲音並不大,卻足以起到震懾作用,讓賈青安靜如雞。
金枝緩了一會兒才說道:“那時我剛死, 被陰差領著渡忘川河,在河畔我見到了你。”
謝嵐裳大感震驚, 急忙追問:“我也是死後被勾魂,被陰差帶著渡河的?”
金枝點了點頭:“像, 又不像。”
“什麽意思?”
“我們這些小鬼,都是一個陰差領一群,而你不一樣,你是一群陰差領你一個。”
謝嵐裳怔了怔, 看向同樣一臉茫然的夜鬱。
區別對待肯定沒好事,這讓謝嵐裳想到了民間大牢,對待那種十惡不赦的重犯要犯,身上背的鎖鏈子都比常人粗一圈,負責看守的人更是多出數倍。
合著他上上輩子是個罪行滔天罄竹難書的惡鬼啊!
既然如此, 按照天地報應不爽的規矩,他應該投胎畜生道才對。
居然還有機會做人, 不容易不容易。
謝嵐裳瞬間開朗了不少, 今生體弱多病活遭罪, 可能就是報應。
金枝接著說道:“我實在好奇, 就問了身邊的一個小哥。那小哥也是個身經百戰的,總共到鬼界三十多次,也輪回了三十多次。”
“稍等一下。”謝嵐裳忍不住插嘴問道,“鬼魂到了冥界,可以憶起前世今生?”
“是的。”金枝點頭道,“否則他也不會記得自己來三十多趟了。”
“你繼續。”
“那小哥說了,像你這種排場的,都是生前血債累累,無惡不作的衣冠禽獸。”金枝誇張的拍了拍並不存在的小心肝,“可嚇死鬼了。”
謝嵐裳:“……”
夜鬱:“……”
金枝道:“他說的很對,但用在你身上不合適。”
“怎麽說?”
金枝:“因為剛好又有一個場面很大的新鬼進來,雖說押送的陰差不如你的多,但也確實不少,它手腳上都戴著鐐銬,稍有異動裡面就會噴出火來,我離得那麽遠都感覺燒得慌,那小哥更是倒霉,被火燎到了腳踝,疼的滿地打滾兒嗷嗷哭,就在這時,你過來了。”
謝嵐裳猝不及防:“我?”
金枝重重點頭,仿佛回到了那時候,窟窿眼中的森綠鬼火閃爍不停:“你用手扇了扇,火就滅了,小哥腳被燒爛了,你只看了一眼,然後涼涼的說道‘可惜,你永生永世都是瘸子了’,那小哥就……哭暈了。我這才注意到你身上沒有手鏈腳銬,也沒有任何束縛的刑具,而那些陰差與其說是押送你的,不如說是護送你的。”
謝嵐裳聽在耳裡,不可謂不吃驚:“你用護送兩個字形容是不是有點兒……”
“不誇張。”金枝堅定不移道,“至少當時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當然,這只是一個感覺,後來你做的事情,才讓我確信你不是普通的小鬼,而是大有來歷的世外高鬼。”
神特麽世外高鬼。
謝嵐裳在心裡翻白眼:“什麽事?”
“你見那小哥受無妄之災實在可憐,於是跟身旁站著的陰差說道‘安排安排,讓他下輩子投個衣食無憂的富貴人家’,那陰差二話沒說,點頭就去了。”
謝嵐裳怔鄂:“我面子這麽大?”
“該說權力才對。”金枝一本正經的糾正,“我肯定你是個大人……大鬼物!鬼界是什麽地方,那可是連神界的神仙們死了都要去的最終歸所,人家頭頂天道,腳踩陰陽,牛逼著呢!你能在鬼界說得上話,一句話就安排了人家的下輩子怎麽過,這還不是大鬼物?”
……這稱呼夠了!
“至少你在生前非同凡響,若在修真界,至少也得是鹿微那個級別的,死後去了鬼界,那些見鬼下菜碟的家夥們才禮待有加。再不然就是梗上面下來的,比如神界。”金枝笑道,“上神隕落,更是牛逼轟轟,鬼界大半官差都得唯命是從,十幾個陰差護送的排面也算不得什麽了。”
上神死球了,聽起來好像沒那麽光彩,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能飛升成神,說明有天緣。人家有緣在,就算重頭開始練,也比那些沒有緣的人快,再次飛升只是時間的問題。
“上神。”金枝順杆上爬,這稱呼說改就改,“只有你能救曲小芸!”
“別亂叫。”謝嵐裳閉了閉眼。
禍從口出,還沒怎麽著呢就上神了,讓人聽見又要起亂子。
再說了,這些都是猜測。
他若是上神,為什麽投胎成了一個病秧子?
還被秦慕虐的要死要活的?
你見過這麽憋屈的上神嗎?
謝嵐裳頭暈得很,下意識扶住夜鬱:“救不了,我現在又沒死,跟陰差搭不上話。”
金枝急不可耐:“可以的可以的,您可是大鬼物!”
謝嵐裳:“……”
“我告訴您曲小芸的生辰八字,然後您燒紙給她,一邊燒一邊吩咐就行!”金枝一副謝嵐裳已經答應的模樣,興高采烈道,“活人給燒的紙錢都是陰差來收的,它會聽見的!”
好家夥,原來不是親朋好友親自來收錢啊?
那陰差不會偷偷密下來一點?
或者一不做二不休,全私吞了!
謝嵐裳關注點清奇,越想越遠。
“哥,你手好燙。”夜鬱突然開口,謝嵐裳看向他,冷不防夜鬱冰涼的手貼敷過來,敷在蒸籠一樣的額頭,舒服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