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秋被他嚇到了:“乾,幹嘛啊,就一個水囊而已呀……”
謝嵐裳知道自己沒理由責怪簡秋,畢竟是他自己不察,聞都不聞就喝。
再說了,簡秋也不知道他這毛病,不知者不怪。
只是,要他自己活遭罪罷了……
???
謝嵐裳瞪目結舌。
怎麽還不吐?
謝嵐裳看向簡秋:“你這個芝麻糊……”
“夜鬱做的。”簡秋說,“他做多了,自己吃不完我也吃不完,就借你水囊儲存一下,不能浪費糧食嘛!”
第15章
謝嵐裳怔怔看著水囊,小心翼翼抵到唇邊,鬼使神差的又灌了一口。
胃沒有絞痛。
五髒沒有翻騰。
多長時間了?
距離他喝下黑芝麻糊,也有一盞茶的時間了。
沒吐,真的沒吐!
謝嵐裳單薄的胸口劇烈起伏,難以言喻的驚愕和狂喜湧上心頭,讓他一時之間說不出半句話,只能遵循喜悅的本能,傻傻的笑出來。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
不,如果算上前世的話,那就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不進五谷,除了清水和藥湯什麽都不能入口,他的味覺早已退化,除了苦味刻骨銘心之外,什麽都嘗不到。
甜,真的好甜!
謝嵐裳緊緊握著水囊,鳳眸微潮,喜不自勝。
簡秋看的一臉懵逼。
不至於吧,雖說夜鬱廚藝確實好,但也不至於好喝到哭吧?
簡秋膽戰心驚的湊過去,柔聲細語的安慰道:“好啦好啦,你要是喜歡,就讓夜鬱再給你熬一缸。”
謝嵐裳眼周濕潤,鼻尖微紅,看的簡秋直心疼。
世人將他這毛病稱為“怪病”,而謝嵐裳本人卻解釋為“詛咒”。
無論是病還是詛,一覺醒來突然不藥而愈,究竟發生了什麽,究竟為何會好?
幸福來得太突然,驚喜來得猝不及防。
已然上頭的謝嵐裳無暇去顧及這些,他宛如久旱甘霖的旅人,幾乎是貪婪的端起水囊,肆無忌憚的飲了一大口,酣暢淋漓。
塵封多年的味蕾被狠狠衝開,香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橫衝直撞,不焦不苦,醇香絲滑,惹人回味無窮。
謝嵐裳奪門而出。
他去了膳房。
鍋裡燒著水,負責門派吃食的女弟子白芷正在往爐灶裡添柴火。
“門主來了?”白芷起身,將髒兮兮的手隨意往圍裙上抹了抹,謝嵐裳眸光內斂,輕輕道,“有些餓了。”
“門主不辟谷了?”白芷一邊說著,一邊笑盈盈的轉身去掀開蒸籠,熱氣騰騰的素菜包子出爐,一個個白白胖胖,惹人垂涎。
白芷用盤子拿了一個:“門主先墊墊肚子,別吃飽了,青黛在磨豆漿呢!”
謝嵐裳點頭,坐下長椅。
包子個頭不小,足有碗口那麽大。其實他一點都不餓,這些年忍饑挨餓的鍛煉出了鋼鐵腸胃,然而被黑芝麻糊一開拓,胃雖然不餓,但舌頭不想再忍氣吞聲了。
他咬一口包子。
口感柔軟,鮮香不膩,很是美味。
他兩三口將包子吃完,白芷笑問:“門主,味道還行嗎?”
“甚是……”美味兩個字還沒說出,謝嵐裳臉色突變。
熟悉的感覺來了。
胃裡狂攪,五內翻騰,難以忍受的惡心感如潮水般不斷的往上湧,他險些控制不住自己吐出來。慘白著臉勉強誇白芷兩句,找借口匆匆離開,人走至鎖鏈橋便再也忍不住,弓著背狂嘔起來。
包子、芝麻糊、還有昨晚上喝的清水,無一不落吐了個乾乾淨淨!
胃部發瘋似的不停痙攣抽縮,仿佛在故意懲罰他這個主人“得意忘形”,“你丫想得美哦!”
忽然有人撫上他的脊背,他已經沒有精力去顧及是誰了。
吐的幾乎見了血絲,攪亂的胃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放他一馬,然後,溫暖的指腹貼近他冰涼的薄唇,塞了一樣東西進來。
柔軟甘甜,是蜜餞。
“含著,別咽。”夜鬱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甜蜜掩蓋了嘴裡的苦澀,勉強扶著鎖鏈的雙手終於脫力,他以為自己會就勢滑倒坐到地上,不料身後的少年扶住了他。
謝嵐裳頭疼,嗓子疼,胃也疼,實在無力計較太多,便虛軟無力的靠在夜鬱懷裡。
真是樂極生悲,自討苦吃。
謝嵐裳無奈閉眼。
可為什麽喝芝麻糊就沒事呢?
莫非他不能吃別的,只能吃流食?又或者其他食物都不可,只能喝黑芝麻糊?
他一邊想著,一邊咀嚼蜜餞,幾乎是賭氣似的咽了下去。
吐吧吐吧。
反正都吐了這麽多了,不懼它再吐一次。
謝嵐裳等了許久,等的手腳恢復了力氣,腦袋也不暈了,他的胃也沒再作妖。
???
謝嵐裳直起腰板,回頭,看向臉色比他好不到哪裡去的夜鬱。
“這個蜜餞?”
夜鬱說:“桃脯,我放了很多的糖。”
一道閃光在謝嵐裳腦海中掠過,他下意識擒住少年的手腕:“你做的?”
夜鬱點頭:“哥哥喜歡?我這裡還有。”
他拿出一方錦布,裡面抱著各式各樣的果脯,晶瑩剔透,似琉璃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