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的夜鬱,親了他……
不對。
好像是他主動摟過夜鬱的脖子……
謝嵐裳驚恐的坐直身子。
他的記憶好混亂,已經分不清哪個是夢,哪個是現實,更分不清究竟是夜鬱親他,還是他親夜鬱。
要命。
謝嵐裳渾身一軟,直接朝後躺回枕頭上。
他既覺得難以置信,又忍不住自嘲苦笑,無論是真是假,左右不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若心中無鬼,又豈會做這種夢?無論是親還是沒親,若他心無雜念,又豈會產生這種幻覺?
身為哥哥,居然開始覬覦弟弟。
太不要臉了!
他起了這般齷齪的肖想,豈能對得起夜鬱的一片赤膽真情?
自己的義兄,居然對自己起了這種無恥的心思。
夜鬱得多膈應多惡心?
真是太對不起他了!
可是,謝嵐裳捫心自問,他發現自己做不到改邪歸正,更做不到懸崖勒馬。
在懸壺門那夜他想明白了這回事,便下定決心要洗心革面,重新做哥。他嘗試了,努力了,甚至給自己發明了一種熏香入夢,試圖摒棄雜念,清心寡欲,讓一切重回正軌。
可是就在今夜,他失敗了。
熏香背叛了他,讓他前功盡棄。
莫不是修道修岔氣了,走火入魔了?
謝嵐裳自我檢討,立即起身去撿了本清心定魂的書來看,果然見效,看著看著,心平氣和了許多。
等到時辰一到,外面熱鬧起來,謝嵐裳換上執法弟子提前頒發的太微仙宗弟子服飾,推門而出,剛好遇見要敲門的夜鬱。
夜鬱這身模樣,著實讓謝嵐裳眼前一亮。
他這人對吃穿都沒有講究,一年四季不換樣的黑色勁裝,唯有逢年過節會勉強換一身稍微鮮豔一點的顏色,但色調依舊沉悶,襯得他整個人冷鬱寡言,有種超乎同齡人的穩健成熟。
色調單一,乏味的很。
而現在,來了太微仙宗被迫穿上人家的弟子服,這身衣裳的價值且不說,單說款式就很亮眼,顏色為藍白相間,官方解釋為天地之色,白為天空,藍為滄海,一身衣服囊括了天地蒼穹,以此來訓導弟子,背負天地之責,當以守護蒼生為己任。
這波華麗的大道理謝嵐裳才不稀罕聽,他只見夜鬱穿起這身衣裳來,整個人都為之清爽靚麗起來,他身姿修長,寬肩窄腰,衣服合體的仿佛量身定做,容顏絕灩,青絲如墨,超脫世俗的淡雅霜華之氣撲面而來,似仙若靈,孤冷絕塵。
——只要他不說話。
“哥!”夜鬱勾唇一笑,燦若朝霞。
清冷謫仙的氣質全崩了。
謝嵐裳哭笑不得。
這小崽子啊,不苟言笑的時候還真有點一代宗師深藏不露日天日地孤冷絕塵的味道。然而一旦開口說話,就瞬間變成軟乎乎呆萌萌的傻狗狗了。
“你起這麽早?我正要敲門叫你呢。”
“走吧,第一天上課,別遲到了。”
他們外來聽課的修士住在“桃源居”,距離太微殿有段距離。昆侖聖地,禦劍飛來飛去的就太放肆了,所以即便再遠也得靠雙腳徒步走。
謝嵐裳輕輕瞥了眼身旁的夜鬱,同樣的衣服,穿在人家身上就有不同的味道。
寬大的袖袍無風自動,三千墨發翩然蕩漾,五官精致俊美,仿佛被女媧精雕細琢反覆修飾過無數次,眸子烏黑明亮,睫毛茸茸,腳步輕快,鮮活而充滿了朝氣,好一個鮮花怒馬的翩翩少年郎。
謝嵐裳發現人靠金裝馬靠鞍這句話不絕對,至少在夜鬱身上不適用。真正好看的人,即便是穿補丁摞補丁的叫花子裝,依舊氣韻猶存,不同凡響。
看久了這朝氣蓬勃的少年郎,再反觀自己,縱使是穿上龍袍,那也是個弱柳扶風的文弱書生。
想著想著,謝嵐裳就被自己逗笑了。
不到十九歲的花樣年華,怎麽生出了九十一歲的老太橫秋?居然感慨起自己“年歲已高”,跟不上夜鬱的少年活潑氣了。
“哥。”
謝嵐裳想的出神,竟沒能留意前方有人,險些撞上,幸虧夜鬱提醒,他及時停住腳步,抬頭一看,居然是秦慕。
第47章
碰到這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謝嵐裳吝嗇的眸光落去別處, 不鹹不淡的說道:“看秦公子腳下生風,想必在萬仙大會上受的傷已痊愈。”
見面說話就帶刺,雖然秦慕早有預料, 但還是忍不住生了怒氣。
他深吸口氣壓下去, 看向謝嵐裳, 勉強擠出一絲冷笑:“多日不見,謝二公子風采更勝往昔。”
“虛頭巴腦的話還是省省吧。”謝嵐裳說完就要走,被秦慕後撤一步攔住去路,目光卻投向了謝嵐裳身後的夜鬱, “我要跟你單獨談談,護衛小哥, 回避一下。”
夜鬱看向他,眼底有逼人的凌光一閃而過。
“可惜秦大公子身為掌教關門弟子, 卻是有眼無珠之人。”謝嵐裳冷笑,“我上回好像沒打到你腦子吧?”
秦慕知道,謝嵐裳這是因為他叫夜鬱護衛而發火了。
這個叫夜鬱的護衛,可以牽動謝嵐裳的情緒?
秦慕發現了這點, 心裡一時之間湧出的情緒,連他自己都分不大清,是嗤笑,不屑,憤怒, 還是……嫉妒?
可笑,他怎會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