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馳不說話,盛嘉楠看了他兩眼,深吸一口氣,狠了狠心,轉過身:“學姐,我們走吧。”
盛嘉楠想,他們大概是全天下唯一一對明明隻離開對方幾個小時,就跟要永別似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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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去寫生的大概就十個人,地點不遠,但還是需要隨行的大巴師傅送他們過去。
走到酒店門口,盛嘉楠知道江馳也下了樓,但他忍住沒有回頭。一路走到車邊,臨上車前,旁邊遞過來一條圍巾。
“冷。”江馳說。
頓了兩秒,盛嘉楠慢吞吞地接過圍巾,道了聲謝,走上車梯。
上了車,盛嘉楠坐到窗邊,看著手裡的圍巾,發了會兒呆。他能感覺到江馳此時就在車下看著他,估計又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其實江馳也很知道怎麽讓他心疼。
盛嘉楠忍著沒看出去。
直到車子緩緩啟動,越駛越遠,確定江馳看不清他的時候,盛嘉楠拿出手機照了照,江馳站著沒動,身影在原地越縮越小。
盛嘉楠垂下眼,重重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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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留在酒店的一行人開了個唱歌的包間。
唱完一首歌,凌莫坐到江馳身邊,遞了瓶啤酒給他:“一直發呆,在想什麽?”
接過啤酒,江馳依然一動不動地坐著,看起來一點精神都沒有。
這種私人場合,江馳壓根不會舍得跟盛嘉楠分開,不用想凌莫都知道他們肯定出什麽問題了。
不過據他從小到大的了解,江馳和盛嘉楠好像從來沒吵過架,他也從來沒見過這世界上有人能關系好到他們這種程度。
畢竟再恩愛的夫妻也有吵架的,在所有的人際交往中,估計沒有任何人可以做到對對方毫無怨言。但他們就可以。
一個是本來就脾氣好,一個是把對方當成寶貝,嗓門大一點都不舍得。寶貝不疼,他心疼。
更別說吵架什麽的。
這都是滿滿的愛啊!凌莫無聲感歎一句,同時也不由好奇,能讓這兩個人分開的究竟是什麽問題?
他能想到江馳對盛嘉楠生氣的唯一可能,就只有盛嘉楠要離開他了。
這就是他之前跟盛嘉楠假設過的問題,要是盛嘉楠想談戀愛,基本就等於要離開江馳一輩子了。
這種情況,江馳真的得瘋。
“唉。”凌莫被自己的設想愁得歎了口氣。
兩個都是他好友,畢竟從小一起長大,要是真發生了這種情況,他都不知道他們該怎麽辦。誰又受得了誰。
凌莫拿啤酒碰了碰江馳的啤酒瓶:“喝點?”
江馳聞聲抬起啤酒瓶,仰頭就灌了小半瓶。
他現在真的有些迷茫,不知道該怎麽辦。盛嘉楠為什麽這兩個月突然就變了,好像跟他隔開了一道屏障,他以前從來沒有這麽冷漠地拒絕過他。
最近這段時間他們之間出現了太多問題,江馳的心幾乎一直在起起伏伏,從來沒放下過。他和盛嘉楠前面十幾年都沒有出現過這麽多問題。
自從盛嘉楠第一次瞞著他跟學姐去吃飯開始,一切好像都不受控了。他會開始瞞著他很多事,存錢,去榕鎮,不想讓他陪著來寫生,跟米什麽交朋友,等等等等。
每一樁事好像都是想要跟他保持距離。
可他明明已經在努力給盛嘉楠自由了。
他想交朋友,他沒有阻攔他們聊微信。路上有人跟他搭話,他沒有出聲打擾。他想跟學姐出來寫生,他默默陪著。他已經聽了他媽的話,給了盛嘉楠足夠的交友空間,這還不夠嗎?
那還要他怎麽樣?
像今天一樣,讓他一個人出去,讓他去交別的的朋友,讓別人來代替他?讓他去談戀愛?憑什麽啊?憑什麽別人就能隨隨便便從他手裡奪走他從小到大養大的寶貝?
憑什麽啊?
盛嘉楠是他的啊。
江馳緊緊握著手中的啤酒瓶,幾乎要把它掐碎。
果然,他剛才就不應該讓盛嘉楠出去!
而且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這種天氣非要一個人在外面,萬一生病感冒發燒了怎麽辦?
一瞬間各種繁雜的思緒通通湧入江馳的腦海,他煩得不可抑製,仰頭一口氣灌下了剩余的啤酒。
“靠。”見狀凌莫忍不住罵了一句,“我記得你沒怎麽喝過酒吧?少喝點,別醉了,到時候找不到盛嘉楠,我怕你都不知道去哪兒哭。”
喝完酒,江馳重重地把啤酒瓶放到桌上,面無表情地站起來,走了出去。
“你要幹什麽去啊?”凌莫在後面喊一聲。
見江馳沒什麽反應,凌莫想了想,出於安全問題,還是跟了上去。
畢竟跟盛嘉楠鬧不愉快的江馳估計沒什麽理智,尤其剛才還灌了一瓶快酒。萬一酒量不好,醉死在哪裡,這個天搞不好會凍死人。
不過江馳看起來條理還挺清晰,一到酒店前台就讓她們給他叫了輛車,去盛嘉楠寫生的地點。
車子停到門口,凌莫目送江馳上車離去,想了想,給盛嘉楠發了條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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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又下起了雪,茫茫的白雪覆蓋大地,遠遠望去,整個隆冬山銀裝素裹,美不勝收。
以往這種天氣江馳從來不舍得讓盛嘉楠出來。
但他很喜歡這樣的雪景,喜歡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可以令他更好地感受和把握大自然的千變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