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忽然插口:“他說的對,生命之樹只看生機,八個人的生機已經足夠喚醒它了,它會把所有活著的人都帶離此地。”
“我的確是修行者。”顧蘇裡對傅博思說,“我也很明確地告訴你,生命之樹並不只限定八人。他們能活下來全都靠你,你舍友趙正凱有殺人的念頭,如果不是因為他,我不會給你們畫護身符。這地方的動植物不是邪祟,護身符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你是為了防他?”傅博思問。
顧蘇裡默認了。
傅博思喃喃道:“從進這裡的那一刻起,我就相信這世上有神鬼妖魔了,沒想到……”
“一個有異心的同伴可比妖魔鬼怪都厲害多
了。”顧蘇裡不客氣地道,“我不想捅破這事,鬧得人心惶惶。你如果勸得動他就勸,勸不動的話,他下次動手,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月圓前一日的傍晚,異變就開始了。
生命之樹上的蘑菇都在發光,金、褐、藍、紅、棕,五個屬性的蘑菇,各自都發著五種顏色的光。所有的蝸牛都縮進了殼裡,一大片一大片的螢火蟲從巨樹附近的灌木中升騰起來,間或閃現著幾個骷髏,是碩大的隱匿在其中的鬼臉天蛾。
黃秋姑他們當即就嚇得縮進屋裡了,顧蘇裡讓趙安琪也進屋,趙安琪抱著他的腰不肯撒手,眼淚水浸濕了他腰際的衣料。
“別怕,別怕。”顧蘇裡撫著她的頭誘哄道,“等睡一覺醒來就好啦。”
趙安琪哽咽道:“顧哥哥,我想回家!”
顧蘇裡的手一頓,承諾她道:“哥哥一定會送你回家的。”
把人送進樹屋,顧蘇裡並沒有陪她進去。
傅博思曾和他們提過,他們三個原本想晚上住在一間樹屋裡,可是半夜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了屋外。這裡的樹屋只允許住一個人。
沒分到樹屋的李俊鵬和龔建平住進了新造的小房子裡。
“李大哥?”顧蘇裡去敲李俊鵬的房門。
李俊鵬開門,道:“小蘇,你怎麽還不回房?”
從沒經歷過血月,李俊鵬渾身的弦都繃緊了,傅博思他們說,今日還不是月圓,然而天邊那輪明月,分明已經變成了紅色——這還不算血月嗎?
顧蘇裡道:“李大哥,你去住樹屋吧,我想住這兒。”
李俊鵬吃驚道:“為什麽?這外面可能很危險!”
“為了修煉。”顧蘇裡道,“血月的時候靈氣充沛,適合我修煉。”
李俊鵬遲疑片刻:“小蘇,你是,修道之人嗎?”
顧蘇裡笑道:“算是吧。”但其實他在屋子裡也可以修煉,只是若遇到什麽事兒,他的存活率絕對比李俊鵬大。
李俊鵬深吸了一口氣:“我不能讓你冒險,你是年輕人,你的命更珍貴……”
“人命哪能這麽比較的?”顧蘇裡無奈道,“我只是覺得這樣更加安全……”
“在這個鬼地方,哪還有什麽安全不安全?”李俊鵬搖頭,“稍有行差踏錯就是送死!”
“可是住在外面不等於就是送死。”顧蘇裡掏出自己胸前的護身符,說,“你看,李大哥,我還有這個!如果真遇上了什麽事,我說不定還能救下龔老師,可要是你住在外面,你們兩個可能都活不了了。”
李俊鵬最終還是被他勸進去了。
庚辰有點兒稀罕地遊到顧蘇裡身前看他:“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種舍己為人的品質。”
顧蘇裡一把掐住它,庚辰的小爪子又開始抵著他的手指左右掙扎,兩根長長的龍須在空中飄啊飄:“啊啊啊啊,混蛋,快放開我!”
顧蘇裡似笑非笑地道:“今天你可得和我一起值班,確保我的安全。要不然我要是死了,你就得困在這個地方一輩子了。”
第10章
夜,很深,很靜。
龔建平躺在床上,瑟瑟發抖。
這幾日打的兔子皮毛,已足夠讓他的床鋪溫暖如春,但是只要一想到屋外的景象,他渾身的血液都冷了。
沒什麽大不了的,他搓著自己冰冷的手腳,想。
雖然他甚至不敢翻個身,看那已經被他用皮毛遮住的窗戶。萬一有人在外面窺探怎麽辦?萬一有怪物……怎麽辦?
那一個個的,不是仗著自己年紀輕就是仗著自己是個女人。
宋成義讓他和他的保鏢住在外面,感情不顧惜他保鏢的命,也不顧惜他的命?他不過就是個系主任而已,現在連命都快要保不住了,為什麽還要聽他的差遣?
龔建平在心裡抱怨著,懊悔自己中午的時候沒有勇氣和宋成義說不。
明天他一定要和他們說不!都是人生父母養的,憑什麽讓他替他們去死?
正自心中盤算著,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敲擊聲。
龔建平看了一眼表上的時間,已經凌晨一點了。
這時候有人敲門?他不吭聲,把兔子皮毛蒙過頭。
然而敲擊聲一聲接著一聲,不絕於耳。
“老師,是我。”一道細細的女聲。
龔建平渾身一震,是趙正凱女朋友鄭蓉的聲音。
他偷摸下床,窩到窗下,小心翼翼地打開窗子,看向窗外。
只見鄭蓉披散著頭髮,穿著單薄的裙子,赤著腳站在他的門前。
她的眼中似乎含著淚光,在夜色下流轉著瀲灩的光澤,雪白的連衣裙長度隻到她的膝彎,晚風一吹,就露出了圓潤的膝蓋還有光潔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