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阮洗好出來時,顧修義杯裡滾燙的熱水剛好放涼到能入口,他握著杯柄循聲望去。
浴室外水霧彌漫,隨著開門的動作騰地冒出一團白氣,紀阮穿著他的襯衫,肩上搭著乾毛巾發梢還在往下滴水。
他在門口的吸水墊上輕輕躲了躲腳,小跑著來客廳拿茶幾上的吹風機。
顧修義的襯衫套在紀阮身上正正好完美地遮住腿根,客廳明亮的光線一照,紀阮兩條腿細長筆直,白得快要和乳白的地毯融為一體,但比地毯更瑩潤,散發著近乎聖潔的柔光。
皮膚白歸白,膝蓋、腳踝,甚至腳趾都是粉的。
顧修義呼吸一滯,捏著水杯移開眼。
紀阮這樣的穿著,放在任何一個男人眼前都是非常不得體的!
但結合事實情況,也算情有可原,顧修義喝著水試圖通過理智分析來平複心緒。
首先,紀阮衣褲都濕了,只能穿他的,而這件襯衫是他自己找給紀阮的,不能因為紀阮穿得好看就怪人家。
其次,紀阮剛洗完澡,而他忘了給紀阮拿一雙室內拖鞋,導致紀阮光腳出來,導致他看到了粉色的腳指頭,也不能怪紀阮。
最後,紀阮不穿褲子……對啊,紀阮為什麽不穿褲子?
他明明把運動褲放到沙發上了!
像是為了確認這一點,顧修義偏頭看了眼沙發,沒錯,那條灰色的運動褲好端端躺在上面。
同時,也不可避免的看到了沙發旁,紀阮隱約在襯衫下擺裡的腿。
顧修義頭痛地按了按眉心,可能紀阮沒覺得這樣有問題,甚至可能壓根沒把顧修義這個大活人還站在旁邊的事放心上。
大概紀阮全身心只有吹風機和手裡的內褲,他得趕緊把內褲吹乾。
等等……
顧修義剛喝的那口水在嗓子中間卡住了。
紀阮沒穿……紀阮下面什麽都沒……
這個念頭像平地一驚雷在顧修義腦海裡炸開,火星四濺,讓他在瞬間喪失了思考能力。
“咳——!”
顧修義被喉管中的半口水轟轟烈烈地嗆住咳了起來。
紀阮還沒吹頭髮戴不了體外機,周圍的聲音都朦朦朧朧的,就連顧修義那麽失態的咳嗽,落進他耳朵裡也成了很輕微的聲響。
他回頭,只能看到顧修義在流理台後輕輕聳動的肩頭。
紀阮皺了皺眉,猶豫著要不要關心一下。
“那個……”紀阮試探出聲,怕顧修義忽然回頭還悄悄把內內往身後藏了藏,放大聲音:“你也感冒了嗎?——”
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對,他沒戴體外機,小聲說話時還和常人沒什麽區別,聲音一大就無法控制音調。
他自己聽不太清,但也能感覺到這句話的音調非常奇怪,七拐八繞跟唱山歌似的。
紀阮吃驚地拿指尖按住嘴唇,撇過頭繼續吹內內不想再說話了,大不了他等下給顧修義衝一杯感冒靈唄。
顧修義洗澡比想象中久一點,紀阮慢悠悠吹好頭髮穿好運動褲,找袋子把濕衣服裝起來,又衝了兩杯感冒藥,裡面的水聲才漸漸停了下來。
折騰一整天,紀阮靠在沙發上有點昏昏欲睡。
顧修義洗完澡出來時已經徹底平靜下來,恢復到慣常的面無表情。
客廳茶幾上放著兩杯感冒藥,絲絲縷縷冒著熱氣,紀阮歪歪地倒在沙發上,懷裡抱著個靠枕,像睡著了。
他已經換上了顧修義的灰色運動褲,襯衫的扣子也系到了最上面那顆。
顧修義松了口氣,這才是乖寶寶。
他撩開紀阮的劉海摸了摸額頭,溫度還行,沒發燒。
顧修義手掌大,摸額頭的同時也半蓋住了紀阮的眼睛,紀阮睜眼時睫毛抖了抖,在顧修義手下傳來細微的觸感,像蝴蝶親吻尾指。
顧修義指尖也隨著他睫毛的抖動顫了顫,不著痕跡地收回手。
紀阮剛才差一點睡著了,現在頭有點暈,沒發現顧修義平靜面容下的異常,揉了揉眼睛:“我給你也衝了杯感冒藥,你快喝吧。”
顧修義大概能猜到是剛才被嗆到的咳嗽讓紀阮誤會了,他端起玻璃杯想了想還是說:“謝謝,但我沒有感冒。”
可紀阮像是以為他在嘴硬,輕輕哼了一聲:“我也沒感冒,但可以預防啊。”
“……”顧修義看了眼紀阮紅紅的鼻尖和泛白的嘴唇,歎了口氣:“但願你不會生病。”
畢竟是紀阮親手衝的藥,顧修義嘴上強硬卻一口氣喝個精光,反觀紀阮,捧著杯子兩眼放空,小口小口地抿。
吃任何東西永遠都這麽慢悠悠的。
紀阮走神了一會兒,忽然從杯中氤氳的熱氣裡抬起頭:“所以法式蝸牛泡湯了?”
“嗯。”顧修義開了電視,正在隨便換台等紀阮喝完藥好去洗杯子。
他把手機解鎖遞給紀阮:“點外賣吧。”
紀阮確實餓了,也沒客氣,接過來熟門熟路地打開外賣軟件,上下滑了滑,問:“米線怎麽樣?”
他難得沒選擇困難,說明是真的想吃米線。
顧修義點頭:“可以。”
紀阮動動指尖加進購物車:“我要三鮮的,你呢?”
顧修義對吃的一向都不太熱衷,拿起紀阮的杯子往流理台走:“和你一樣。”
窗外雨勢漸小,配送沒有被延遲,紀阮很幸運的在餓暈之前吃到了熱乎乎的米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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