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他再也不想管這些事,撐著額角養神,任憑方蘭哭鬧。
方啟明勸了方蘭一會兒,眼見著勸不動,火氣更大,指著紀阮的鼻子:
“紀阮!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媽都這麽求你了,識相點最好馬上給顧修義打電話讓他把修禮好好給我接回來!一個殘廢橫什麽橫?!”
紀阮扯了扯嘴角,動作很細微,卻反而更像在嘲諷,直直戳到了方啟明敏感的內心,他啪一聲把手機拍到茶幾上:“你他媽聾了嗎!”
紀阮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神情懶懶的,瞳孔映著客廳璀璨的燈光,卻格外奪目。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本來就是聾子,當然聽不見你說什麽。”
這個方啟明講話實在難聽,已經好幾次說他是殘廢,紀阮還是記仇的。
方啟明徹底被激怒了,蹭地站起身揪住紀阮的衣領,另一隻拳頭高高揚起,帶動桌沿的玻璃杯滾下桌面摔得四分五裂。
那一瞬間太快,紀阮隻來得及聽到玻璃杯“啪嗒”粉碎的聲音,臉邊閃過一陣疾風,他只能憑本能閉上眼偏頭躲避。
一秒、兩秒……
意想中的拳頭沒有砸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方啟明的一聲痛哼。
方啟明手腕劇痛以扭曲的姿勢回頭,看到的卻是一直跟在顧修義身邊的狗腿子宋嶺。
四目相對,宋嶺禮貌地彎起唇角:“方少爺,得罪了。”
方啟明瞳孔震動,看到宋嶺嘴角的弧度瞬間消失,下一秒他眼前一黑被掀翻在地,後背砸到沒有地毯的地面上,震得五髒六腑都在疼。
“啟明——!”方蘭的尖叫響起。
成天縱情聲色無酒不歡的大少爺,怎麽能是柔道冠軍宋嶺的對手呢?
紀阮驚呆了,僵坐在原地,心臟飛速跳動著。
忽的有人摸了摸他的臉,繼而身上一暖,顧修義摟住了他,紀阮愣了一秒,然後幾乎是本能地縮進顧修義懷裡,被那人緊緊抱住。
顧修義攬著紀阮將他帶離滿是玻璃渣的地面,摸摸紀阮的手腕開始上下檢查他有沒有被傷到。
紀阮驚魂未定,急促地喘了喘氣,才把蹲在自己身前的顧修義拉起來:“沒事……”
冬天長袖長褲,哪那麽容易被劃到。
顧修義沒聽他的,依舊仔仔細細將他裸Ⅰ露在外的皮膚都看過一遍,確認沒事才輕輕摟住他,摘掉他的體外機收進上衣口袋。
他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嚇到了嗎?”
紀阮嚇壞了。
都是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他是真沒想到方啟明敢在顧修義家裡動手。
“嗯……”紀阮輕輕應了聲,嗓音都有些抖。
顧修義手掌貼在紀阮頸側,感受到他脈搏跳得格外快,而臉色卻很蒼白。紀阮一直是很容易被嚇到的體質,有時候顧修義稍微發出點聲響都能驚到他,別提這種場面。
想到這些顧修義身上的戾氣就壓不住。
他深吸口氣,遮住紀阮的耳朵:“乖,不怕,我們不聽了。”
方啟明還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方蘭嚇呆了,撲到方啟明身邊一把鼻涕一把淚:“修義啊,你這是做什麽呐?!啟明好歹是你名義上的哥哥,你怎麽能說動手就動手?!”
顧修義小心護著紀阮,頭也不抬:“他想對紀阮揮拳頭,你沒看到嗎?”
“我……咳咳!”方蘭被眼淚嗆到,捂住嘴。
宋嶺雙手交疊放在身前,不再吊兒郎當,保持特助最恭敬的模樣,提醒道:“不好意思夫人,對方少爺動手的人是我。”
“有什麽區別!”
方蘭悲憤交加:“啟明他就是這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況且……況且他不是也沒打到他嗎?!”
顧修義像聽到什麽笑話:“你這話真有意思,真碰到紀阮了他還能好好躺在地上?”
他將紀阮整個護在懷裡,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像在輕柔地哄小孩兒,笑著看向方蘭,可笑意卻不達眼底,莫名讓人遍體生寒:
“我也是這個脾氣,你不知道嗎?”
“你……你……”方蘭瞳孔瑟縮一瞬,又捂著臉哀哀怨怨地哭起來。
“顧修義……你、你別太過分了!”
方啟明捂著肚子坐起來,他剛才又被宋嶺踢了幾腳,此刻說話都顯得吃力。
“媽她低聲下氣來求紀阮,就是為了過年能見小禮一面,你娶的這個玩意兒……”他抬手指著紀阮,指尖因為疼痛哆哆嗦嗦。
“這玩意兒,非但不幫忙還出言不遜目無尊長,哪有半點晚輩的樣子,我不教訓——啊!”
“啟明呐!我的兒……”
方啟明吃痛彎腰,宋嶺又給了他一腳。
顧修義小心護著紀阮,目光沉沉:“叫誰玩意兒呢?”
方蘭抱著方啟明,哭得撕心裂肺:“我就是想見小禮一面,我有什麽錯?!那是我親兒子啊!”
顧修義一哂:“我知道,所以我早就想好送你出國陪他了,你怎麽這麽心急先跑過來呢?”
“什、什麽?”方蘭淚痕僵在臉上:“出國?你要把我也弄出去?!……不、我不能走……”她喃喃道:“我的家在這兒,我為什麽要走!小禮的家也在這,他也該回來!”
紀阮太困了,又因為這一出鬧劇沒法睡覺,外面一有聲音他就頭皮發麻,在顧修義肩頭難受地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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