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阮實在疲倦,周圍聲音一收束,靠在柔軟的床墊上困意就襲來,他很想馬上沉沉地睡一覺。
顧修義托住他下頜的手很輕地在微顫,但紀阮困頓到極致感官也遲緩,分不出更多的精力注意他細微的反應。
他垂下眼簾,拉下顧修義的手,因為困倦嗓音很低:“不然呢,我要是不暈,他們什麽時候能消停?”
顧修義一頓,嗓音夾了些艱澀:“抱歉,以後我不會讓他們來這裡了。”
紀阮勾了勾唇:“那最好。”
顧修義仔細觀察紀阮的狀態,眸色深深的。
紀阮臉色實在不好,呼吸很輕,臉頰和嘴唇都沒什麽血色,看上去過於安靜和悄無聲息。
顧修義還是沒辦法很快從紀阮暈倒的驚嚇中回過神,小心地碰了碰他的手:“到底有沒有不舒服?”
紀阮眼皮撐起一點,和他對視了一會兒,最終沒有隱瞞:“當然有,他們吵得我耳鳴……”
他頓了頓,眸子裡漸漸泛起委屈,啞著嗓子:“真的好難受啊顧修義……”
顧修義很清楚,這種委屈是帶了九成九的撒嬌,是那種小朋友式的哭鬧。
比起真的意指方蘭母子,更多的似乎在埋怨他為什麽沒有早點回來。
顧修義苦澀得心尖發麻,環住紀阮的肩:“對不起……我們等醫生來看看好不好?”
紀阮闔上眼,聲音低得像在耳語:“我隻想睡覺。”
他這個樣子顧修義無論如何也不敢輕易讓他睡過去,只能拍著他的背哄:“乖,就讓醫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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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老宅。
方蘭坐在沙發上,任由家庭醫生給自己的腳踝上藥,她被宋嶺趕出門時摔了一跤,現在腳踝腫得老高。
她高聲呼痛,一邊又氣得牙癢。
偏偏她這個便宜兒子就知道玩手機,絲毫不關心她這個老媽。
“我艸?”
方啟明蹭地坐起來,盯著手機一臉震驚。
“又怎麽了?”方蘭沒好氣道。
“小禮說他不回來了,”方啟明不可置信加高音量:“這小子自己說他不回來了,那咱們今天走這一趟算怎麽回事兒?!”
“說什麽呢?”方蘭壓根不信,仰在沙發上。
她自己生的兒子自己最清楚,小禮是最懂事的孩子,一定知道長期留在國外就等於被流放,有害無利,不可能不想回來。
“真的!”方啟明一拳垂向沙發,“你自己瞧瞧他說的什麽!——他說那姓白的也來了M國,他要去接觸那姓白的!他是不是腦子有炮?!姓白的和咱有啥關系?他多關心關心自己的股份吧!”
方啟明一連串輸出讓方蘭愣了一會兒,她細眉皺起隱約察覺到什麽:“哪個姓白的?”
方啟明“戚”了一聲:“媽你也傻了嗎,還能有哪個姓白的?”
方蘭驟然睜大眼睛:“白家少爺?白粵?和顧修義小時候就認識的那個白粵?!”
“那不然呢。”
“啊!”方蘭尖叫,從顧修義家裡帶出來的憤怒頃刻間化為興奮:“真是我的好兒子啊小禮!”
“啥、啥意思啊?”方啟明沒懂,還想再問時,方蘭已經撥通了顧俢禮的電話。
“喂,小禮啊?……啊對對是媽……你說白家少爺也來M國是真的嗎?……他以前不是在D國嗎?……啊你也不知道啊……”
“……行吧無所謂,聯系上了嗎?……啊,還沒啊……沒事兒沒事兒有聯系方式也行……啊聯系方式也還沒有啊……也沒關系反正在一個地方了你倆小時候又認識,總有辦法的。”
“聽媽的,一定要和白粵好好接觸慢慢接觸……你都清楚啊……哈哈哈真是媽的好兒子……”
方啟明聽完整通電話依舊雲裡霧裡:“不是,你們到底在說啥啊,白粵又怎了?”
方蘭掛斷電話,恨鐵不成鋼地瞪大兒子一眼:“你呀,你腦子要是有你弟一半好使,你媽我也不會被顧修義還有那小妖精這麽欺負了!”
“跟我有什麽關系啊?”方啟明突然背鍋氣笑了。
方蘭歎氣,還是解釋道:“你說那白粵跟顧修義什麽關系?”
“能有啥關系,小時候認識唄。”
“這還不夠嗎?”方蘭睜大眼,興奮勁快要從眼線裡飛出來:“這叫認識嗎?這叫青梅竹馬!”
她蘭花指捏起茶杯:“那怪物小時候脾氣多可怕啊,能有幾個朋友?白粵就是唯一!唯一你懂嗎?他和紀阮才結婚多久,哪裡比得上從小認識的情分?”
“啊……”方啟明好像懂了:“所以你是想白粵回來和那小妖精爭男人?”
他說著自己都覺得荒唐,嗤笑一聲:“這爭得起來嗎?那白粵都走多少年了,我連他長啥樣都不記得,這些年你見顧修義提過他名字嗎?”
“——而且我看顧修義挺在意紀阮的,小病秧子成天歪歪倒倒,也不像是有力氣爭的樣子。”
方蘭從鼻腔裡溢出一聲輕哼:“根本不需要爭起來,只要他心稍微亂一亂就行。”
方啟明疑惑:“什麽意思?”
方蘭坐正,血紅的指甲輕撓太陽穴:“白家少爺的出現,不管是會讓顧修義心動,還是讓他更喜歡紀阮,對咱們都是好事。”
“顧氏又不是鐵桶,這麽多年就因為他顧修義銅牆鐵壁把持著才讓你們沒機會,可但凡之後他分一分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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