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阮愣了一下,仔細品味起這句話,而後笑起來:“合著你是想騙我繡東西給你看吧?”
“說什麽呢,”程子章被戳穿了也不慌,“我看你明明也很喜歡啊。”
這倒是真的,那麽好的線和料子,紀阮實在無法抗拒。
他抿抿唇沒再推拒,大方笑笑:“好吧,那我就收下了,謝謝學姐。”
程子章擺擺手:“說著些,姐姐喜歡你才送你的。”
紀阮剛要說什麽,余光瞟到桌角,那裡放著一個吃了小半的蛋糕和蠟燭。
紀阮正色道:“學姐今天是你生日嗎?”
“什麽?”話題轉得太快,程子章一下沒反應過來,循著紀阮的視線看過去,才笑道:“對,不過是農歷生日,隨便吃了個蛋糕,我陽歷得到下個月了。”
紀阮眼睛亮了亮:“好巧,我也是下個月生日,我是16號。”
程子章含笑著點點頭:“我知道呀,我有你的資料嘛,我比你早兩天,14號。”
聽到這裡,紀阮看看手裡的絲線,又看看程子章,心裡大概冒出了一個想法。
他站起來:“時間不早了,你還要工作,我就先回去了學姐。”
程子章想了想,沒再繼續留紀阮:“嗯……也好吧,我送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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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別墅,顧修義俯身在台球桌上,一杆出球,黑球撞到框沿晃了晃,堪堪留在袋口。
“嘖,老顧你怎麽回事啊?”李綏安笑道:“又沒進,今天水平低得有點離譜了啊。”
宋嶺幽幽道:“明明心不在這兒,也不知道為什麽非要找咱倆打球。”
顧修義把球杆放回架子上,看了眼腕表:“你們話真多。”
都四點半了,還沒回來,找學姐玩什麽用得著這麽久?顧修義心裡說不出的焦躁。
今天他早早下班回家,原本以為能看到紀阮笑吟吟地面孔,結果又是一片冷清,一問趙阿姨,才知道紀阮又找同學玩去了。
經歷過一次獨守空房十小時的顧總,絕不會重蹈覆轍,當即一個電話叫來了宋嶺和李綏安,三人在家裡打台球打發時間。
可攢局的東家自己打得一塌糊塗,顧修義扯了扯衣領,總有些靜不下心,脫掉外套喝了口水。
李綏安瞄了一眼,被顧修義的衣服吸引了注意。
他身上其實就是一件很普通的襯衣,搭在外套裡時沒有絲毫特別,要等看到全貌時才能發現袖口的設計很特殊。
李綏安眯了眯眼,看不太清,問道:“你袖子上是什麽啊?”
顧修義低頭看了眼,表情有一瞬間的怪異,而後淡淡道:“刺繡。”
“這倒是稀奇,”李綏安走進一看,喲嗬一聲:“還真是手工繡上去的啊?”
顧修義揮他的手:“不然呢?”
李綏安仔細瞅了瞅,一顆綠油油的小樹,暗紅的扣子像墜在下面的果實。
他笑起來:“還挺別致,哪兒買的啊?”
宋嶺也湊過來,隻一眼就一針見血:“這完全不是你的風格啊。”
顧修義沒答,輕輕摸了摸袖口上的小樹苗,指腹下的一針一線都格外細膩,他唇角微微上揚:“怎麽,喜歡?”
宋嶺對這種很精致的東西都沒太大興趣,撇了撇嘴沒表態。
李綏安倒是真的好奇:“哪家店的?趕明兒我也去整一件來穿穿。”
“咳,”顧修義理了理領口,用低調的語氣:“你怕是買不到。”
李綏安笑了,手肘撞向顧修義的肩膀:“看不起人啊,一件襯衫再貴能要得了多少錢,我還怕買不起?”
“沒有,”顧修義拂了拂肩頭,漫不經心道:“這是件孤品,全世界就這麽一件。”
宋嶺神色認真起來。
李綏安訝異:“這麽厲害……哪家牌子的私定嗎?”
顧修義靜默地看了他們一會兒,滿意地欣賞著他們的表情,欣賞夠了才慢悠悠道:“紀阮給我做的,一針一線繡上去的。”
宋嶺:“……”
李綏安:“……”
兩人都愣了幾秒。
李綏安等了半天等到這個結果,有點想罵人。
他努力忽視顧修義平靜外表下的炫耀,試圖抓住重點:“紀阮怎麽會繡這些?”
顧修義挑了挑眉,似乎不覺得奇怪:“他資料裡寫的,成為孤兒前小時候和外婆一起生活,他外婆就是繡工,可能那時候學過一點。”
那倒也說得通,李綏安點點頭沒再多問:“挺好。”
誰料他只是隨口一句,顧修義依然能從中領會到別的意思,笑起來:“確實不錯,他什麽都做得很好。”
宋嶺被酸到牙痛,率先告辭。
“是中秋那天他送我的生日禮物。”
顧修義看著袖口的繡紋,用很輕巧的語氣自顧自說著。
“他那時候還生著病,我本來都說不用,但畢竟是他的一片心意,他又隻給我一個做過……”
台球室光線不算明亮,房頂安裝的是一束一束雪白的射燈,照到顧修義含笑的臉上時,將他眼尾拉得更加狹長,看上去像隻耀武揚威的狐狸。
李綏安長歎一聲也扭頭離開。
顧修義等了半天,沒得到回音,抬起頭。
“老李該你了吧?”
“宋嶺你這球也太差了哈哈哈……”
那兩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到了球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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