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把醫藥箱拿來。”顧修義沉聲道。
“什麽?”顧俢禮像沒聽懂,指了指自己:“我?”
“還有誰?”顧修義手肘搭著膝蓋,回頭看他:“順便拿一把掃把,把地上的東西掃乾淨。”
顧俢禮睜大眼睛連連後退幾步,不可置信:“你讓我乾下人的活?!”
紀阮眼淚儲備告急,哭不下去了,撐著琴蓋拿手捂著臉,悄悄虛了條縫看戲。
顧修義起身,面色冷峻:“什麽叫下人?不都是人嗎?他們乾得你乾不得了?”
他指尖隨意點了點地面的狼藉:“掃乾淨,一丁點碎渣都不許留。”
“哥!”顧俢禮還想反駁,眼見著要哭,被顧修義冷冰冰的目光一掃,又只能打碎了咽回去。
顧修義的身形對他們來說都太高大,站在那裡什麽都不做,凌厲的氣場也足以壓得他膽戰心驚。
顧俢禮捏緊拳頭,用力咬了咬嘴唇小跑出去。
等到方蘭察覺不對趕過來時,琴房裡燈火通明,紀阮靠在鋼琴上被顧修義摟著輕聲哄,而他自己的兒子卻拿著掃帚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掃地。
這一幕也像在往方蘭臉上扇巴掌,她一把奪過兒子手裡的掃帚,僵硬地堆起笑朝顧修義走近兩步:“修義,你這是做什麽呢?”
顧修義忙著哄紀阮,頭也不抬:“哦,沒什麽,小禮犯了錯我罰他一下。”
“他!”方蘭深呼吸道:“他犯什麽錯了?”
顧修義冷冷回視她一眼:“他把我家孩子腿弄傷了。”
方蘭視線立刻下移,落到紀阮白淨的小腿上,那裡的腳踝處貼了個白色創口貼。
小小一塊!
看上去再晚點處理就要痊愈的傷!
方蘭氣得太陽穴突突跳。
“媽!根本就不是我弄的!”顧俢禮聲淚俱下地拉著方蘭的手臂喊冤:“是他自己摔的相框,我只是想和他道歉搞好關系,是他!是他不分青紅皂白就罵人,他還摔東西!”
“住嘴!”方蘭一把甩開兒子的手,竭力維持賢惠的模樣:“修義啊,你也聽到了,小禮說他是冤枉的,你不能不信自己的弟弟啊!”
“這樣啊……”顧修義若有所思點點頭,挑起紀阮的下巴:“他說的是真的嗎?”
紀阮沒回答,紅腫的雙眼卻微微怔愣一瞬,像是沒想到自己會被質問,好幾秒後才極度失望地垂下眼,咬著下唇忍眼淚。
顧修義立即抱住紀阮,揉揉他的後腦杓低聲哄:“好了好了不哭了,我知道了。”
他扭頭瞧了眼那母子倆:“你們也看到了,沒冤枉小禮。”
“大哥!”顧俢禮情緒都失控了:“怎麽他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啊!不是……他還什麽都沒說呢,我是你親弟弟啊!”
“好了小禮!”方蘭死死拉住顧俢禮,維持最後的理智:“修義啊……是、是,就算小禮犯了錯了,我替他道歉好不好?可你也不能這麽罰他啊……”
顧修義詫異:“我怎麽罰他了?”
方蘭浸著眼淚,像受了莫大的屈辱:“你不能、不能讓他下人的活兒啊,他是顧家二少爺!”
“唉,”顧修義頗為頭疼地歎了口氣:“方姨,封建余孽在你這兒殘留太重了,都什麽年代了還一口一個下人?你這麽教育,難怪小禮不懂事。”
方蘭原本氣得不行,聽到顧修義這麽說,忽然琢磨出了點別的味兒:“你……什麽意思?”
顧修義笑了笑:“小禮不是大學快畢業了嗎,出國深造一下怎麽樣?”
“那怎麽行!”方蘭失聲,一直維持的假象在這一刻破裂:“他畢業了是要進公司的!”
“這事兒不急,”顧修義淡淡道:“小禮自己也說能力不夠,我送他出國也是為他好。”
“不、不行啊!”方蘭聲音顫抖:“小禮他從來沒自己出過遠門,那國外多亂啊……”
顧修義漫不經心:“不亂,我留學那麽多年不也好好回來了嗎,再說他是我顧家的兒子,出去還能受委屈不成?”
“就這樣吧,”他直接抱起紀阮往外走:“我會讓秘書整理各類大學的資料,小禮應該很快就能出國繼續學習了。”
顧俢禮已經徹底僵在了原地。
方蘭小跑幾步扯住顧修義的袖子:“你有點欺人太甚了,就算、就算要送小禮出國,也該由你爸來決定!”
顧修義看著方蘭窮途末路的樣子,唇角的笑很平靜:“如果你覺得告訴顧兆旭就能有用的話,請便。”
說罷再也不看那母子倆的表情,抱著紀阮神清氣爽地大步離開。
手裡的衣料驀地被抽空,方蘭踉蹌兩步,被顧俢禮扶住。
顧修義望著前方的走廊,目光空洞:“媽……所以我真的要被送出國了嗎?”
方蘭閉著眼,粗粗地喘著氣不說話。
顧俢禮腦子像被抽空了一樣:“我們告訴爸吧,爸一定不會讓我走的!”
方蘭緩緩直起身子:“你覺得顧修義現在還會在乎你爸嗎?”
“可他、他總也有點話語權啊!”顧俢禮急切道。
“沒用的,”方蘭看向自己兒子:“他早就想好了。”
“什、什麽?”
方蘭眼窩深陷,像瞬間老了很多:“顧修義早就想送你出去了,放你進公司對他就是個威脅,今天只不過是借了那個小賤人的事索性挑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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