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見兩人都這麽說,點點頭:“行。”
他從包裡翻出支架裝在手機上,再放到桌子前方,另外兩人拖了拖椅子坐近, 一起用直播下飯。
活動剛剛正式開始,畫面裡程雲琇老師正在逐一介紹到場嘉賓和他們的作品, 氣質嫻雅音容婉轉。
屏幕前三位男士不由自主浮起笑容。
“程老師跟學姐真的好像,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氣質真好啊……”
“能不像嗎,人可是親母女!”
“別說,這種精細的活兒確實好看哈,顏色好濃,那鳥是鳳凰還是鴛鴦啊?”
“鳳凰吧,鴛鴦不都成雙成對兒的嗎?”
整個活動大廳裝飾得古色古香,程雲琇帶觀眾欣賞的很多作品,都是近幾十年尤為出名的,很多需要從博物館或者各地收藏家手裡請出來。
三人原本隨意聽著,卻漸漸被吸引了注意,連筷子都忘了動。
直到大師鑒賞告一段落,輪到弟子們分別展示自己的作品,秦山才又埋頭扒了幾口飯。
韓小林叼著雞骨頭盯著屏幕,含糊道:“大師們的看完了,現在是不是要看紀阮做的那個了?”
秦山立刻抬頭:“是嗎?!”
李遇也湊過來:“哪幅啊?”
畫面裡目前還是一位陌生的年輕女孩兒在展示,她老師在一邊笑得格外欣慰。
韓小林不懂行,這個女孩的作品落到他眼裡也只能看出還挺漂亮,但沒覺得和前面大師手筆有什麽區別。
秦山很激動:“哎呀我看到程老師在後面了,肯定馬上就要到小阮和學姐繡的那幅了!看不到學姐美麗的臉龐,睹物思人一下也好啊!”
韓小林:“……”
李遇:“……”
他們確實不太理解這種迷弟心態。
鏡頭一轉,一位高高瘦瘦的男生從女孩手裡接過話筒,自我介紹道是程雲琇老師的弟子。
秦山皺眉:“他哪位啊?程老師有這徒弟?”
李遇點頭:“你眼睛全長學姐身上了能知道什麽,他確實是程老師的徒弟,叫林清。”
秦山詫異:“你怎麽知道的?”
“他也是美院的,同一棟樓上課經常碰到,不過他高兩個年級,不算太熟就是了。”
李遇說著想起什麽:“對了,年初校慶的時候他也繡了幅冬景圖,只是當時大家都在走廊看小阮他們的畫,沒多少人注意。”
“哦……”秦山若有所思:“看來他水平一般啊。”
韓小林笑起來,拿肘窩戳他:“咱外行別亂說啊,小心被打。”
“——這幅作品名叫《小院一角》,靈感來自京大北角廣場後的那片梨園……”畫面裡林清開始溫聲介紹,模樣看起來斯文儒雅。
“我和師姐程子章耗費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共同完成了這幅作品,池塘的磚牆用的是黛青絲線摻銀線撮撚繡成的,可以更好地展現雨後霧中磚牆上水汽彌漫的美感……”
三人聚精會神聽著,林清洋洋灑灑說了一大段,可一直到他結束四周掌聲響起,他們都沒從林清口中聽到一句紀阮的名字。
韓小林皺眉。
秦山迷惑:“他弄啥呢?啥意思啊?這不是紀阮和學姐一起做的嗎,哪怕只是幫個忙多少也該提一嘴啊,不然別人還以為他做了多少呢……”
“不應該啊……”李遇撇嘴:“他剛才明確表示了哪一部分是學姐做的,按這個說法那剩下的都出自他自己之手,這不就等於把紀阮的部分頂替了嗎,他們圈子很忌諱這個的。”
韓小林吐出雞骨頭抱著胳膊:“哪個圈子都忌諱吧,這不就是小偷嗎?”
李遇搖頭:“他們尤其忌諱,因為做漢繡其實真的賺不到什麽錢,人家也不是為了錢。費盡巴拉做這種苦差事就是為了傳承下去,名聲就是一切,幾乎算立足之本吧,該是誰做的就得是誰,一根線都必須分得明明白白。”
李遇小聲八卦:“我之前聽過一個傳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像就是有人在一個小比賽裡幹了這種事,直接被除名了,這個行業永遠不會再承認他。”
秦山震驚:“我去!那他還敢乾這種事兒?而且這種手頭上的功夫每個人總會有點不一樣吧,就跟咱寫字兒一樣,那程老師教他這麽多年會看不出來嗎,這不太容易被發現了?”
“就是說啊,”李遇也百思不得其解,看向韓小林:“他們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幅?可能這個真的只是他和學姐兩人做的?”
韓小林摸著下巴回想,說:“不、不是……他們這次隻交一幅作品,我記得紀阮跟我說過。”
李遇撓撓後腦:“那就奇了,不過今天只是個小活動也不是比賽,可能就算被發現也不至於除名?”
“但沒道理啊,也不是比賽又沒有獎勵,犯不著冒這個險啊,對他有什麽好處?”秦山實在不理解。
韓小林湊近屏幕看得很仔細,忽然他大聲道:“就是紀阮,這個一定紀阮做的我確定……你們看這裡——”
鏡頭給到台上的作品一個大特寫,韓小林截圖下來放大,把直播調成小窗,指著手機說:“最右邊那些樹都是梅樹,紅梅!”
秦山第一眼就看見了,那些梅花很顯眼:“是,可那又怎麽了嗎?”
韓小林重新把直播調回全屏,說:“紀阮跟我吐槽的時候提過,說那幅圖原本是要繡梨樹的,但他不小心戳破了手,滴了一滴血在上面,不得已才臨時改成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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