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這麽說的。”
紀阮:“……”
顧修義:“…………”
紀阮乾笑兩聲:“宋特助你、你台詞功底不錯啊,比我前段時間看的偶像劇男主強多了。”
“是嗎?”宋嶺有點開心,受寵若驚道:“實不相瞞,其實我讀書那會兒就覺得自己有當演員的天賦,要不是老顧說他征戰商場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又跟我賣慘,我心一軟決定來幫他,說不定你那天看的偶像劇男主就是我了!還有啊——”
“宋嶺。”顧修義冷漠打斷:“騙小孩要坐牢的。”
宋嶺:“……”
顧修義沒等他回答,抬手掛斷電話,輕巧地將宋特助塵封多年無人訴說的演員夢,扼殺在脆弱的通話電流聲中。
他收回手,暖烘烘的大手覆在紀阮胃上輕輕按揉,將話題拉回來:“沒有信,寶貝。”
紀阮胃稍微適應了些,自己坐正小心試探著喝了口粥,若有所思:“……為什麽會這樣呢?”
顧修義按按紀阮的肩,讓他舒服地倚在自己身上,從他手裡拿過杓子繼續喂飯的工作:“應該是他口誤說錯了,白粵有一點妄想症的表現,那時候可能精神不太正常。”
紀阮咽下一口粥:“是這樣嗎……”
顧修義親親他亮晶晶的唇珠:“嗯,不用管他。”
紀阮垂眸想了想,仍然傾向於自己聽到的是對的,雖然他耳朵不好,但也不至於一個信都聽不清楚吧。
不過顧修義說的有道理,他為什麽要為一個不相乾的人費時間費心力呢,完全不值當。
想通這點,紀阮臉上重新出現微笑,啄了啄腦袋:“嗯嗯!”
就讓《白粵的信》成為一樁玄而又玄的迷案吧。
顧修義捧著紀阮的臉,手指微微向後貼在他耳後的皮膚上:“還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怎麽啦?”
顧修義頓了頓,斟酌道:“你可能……需要做一個小手術。”
即便他已經十分努力地讓自己的面孔看上去溫和無害,紀阮臉上的笑意還是在那瞬間僵了僵。
“我、我有什麽問題嗎?”
顧修義連忙抱著他拍拍:“沒有沒有,不嚴重啊寶貝,就是小手術。”
他摸著紀阮耳後的凸起,耐心解釋:“壽宴那天你不是摔倒了嗎?這裡面的耳蝸被撞得有點移位,李綏安會幫你換個新的。”
紀阮不安地垂下眼簾。
老實說,他確實挺怕做手術的,上輩子他在手術台上被打開縫合過太多次,每一次都是極致的痛苦和黑暗,是他永生永世都不願再回想的恐怖記憶。
顧修義握著紀阮的手,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體溫在流逝,掌心逐漸冒出冷汗。
“不怕寶貝,不會有事的,”顧修義輕聲哄:“李綏安雖然看著不靠譜,但技術確實不錯,血液儲備也夠,我們好好養一個月再手術,之後恢復起來也很快的。”
紀阮知道自己不應該表現得太懦弱,也不該將負能量傳遞給顧修義,要堅強才對。
他努力翹起嘴角擠出笑容:“知道啦,我不怕的……”
可說著說著,又忍不住耷拉嘴角,蓄起眼淚。
去他媽的堅強,他怕死了!
顧修義是他愛人,在愛人面前撒撒嬌怎麽了?
他埋頭蹭進顧修義懷裡:“嗚……”
顧修義心都碎了,連忙揉紀阮的後頸,捧著他的臉親吻安慰,在眼尾嘗到了苦澀的眼淚。
後來,顧修義把他安慰得喘不過氣。
紀阮在糾纏的親吻中,全身沾染上顧修義的氣息,大腦空白思緒混亂,再也無暇顧及其他。
或許這就是顧總安慰的人策略吧,專注於另一件事,就會遺忘其他事帶來的痛苦。
紀阮忘情中迷迷糊糊想到,除了專注得太久以外,別的都挺好。
·
在那之後,紀阮重整旗鼓,踏出了朝手術指標邁進的堅決步伐。
每天早睡早起努力乾飯,趙阿姨專門跟營養師學習,為紀阮制定最補身體的營養餐,飯後顧修義還會陪他在醫院的小花園裡溜達一小時,增加運動量。
可這種全員鉚足勁衝刺的狀態,依舊沒能讓紀阮的身體撐到一個月後。
第十天早上,紀阮照常洗漱刷牙,站在洗浴台邊擦臉時忽然感到一陣眩暈。
他放下毛巾撐住洗手台,鏡子裡自己的輪廓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又不斷地旋轉扭曲。
下一秒尖銳的耳鳴直接讓他跪倒在地,右耳後面的植入體瘋狂拉扯神經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那個一直以來都好端端待在他身體裡,快要和血脈融為一體的人工耳蝸,在這一刻像個可怖的怪物。
紀阮幾完全聽不見了,細瘦的手指攀在台沿上,用力到快要折斷。
他頭痛欲裂,全然無法克制渾身的痙攣顫抖,只能生理性地發出乾嘔。
這場劇痛隻持續了大約幾十秒,紀阮卻遭受了酷刑一般渾身濕透,即便痛感已經消失,指尖都還余留著條件反射的顫抖。
他雙目失神,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用盡力氣站起身拉開門。
顧修義剛把早飯帶回來,看到的就是紀阮腳步虛浮從洗手間走出來的畫面,他眉心猛地一跳,上前扶住紀阮。
“怎麽了,哪裡難受寶貝?”
紀阮額發被冷汗濕透,糟糕地貼在臉頰,一雙眼睛滿含痛色泛著水光,唇瓣也被自己咬出了幾個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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