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喻上機如上墳,從未像如今這樣期待他後媽講大道理,這樣就可以不去訓練室受苦,以前左耳進右耳出的話,現在看來是多麽珍貴,然而鍾侓只會對他說:“好好訓練,摸魚加時。”
霍喻:“……”他後媽的,比教練還狠毒。
冷酷無情的後媽絲毫不心軟,關鍵時刻到底還是得親爸出馬。
訓練還剩兩天時,霍折寒大發慈悲,允許霍喻結束萬惡的青訓生涯,讓他趕緊滾回來。
霍折寒每年夏天會空出幾天時間,帶霍喻去旅行。
整個七月份他都忙著出差,主導下半年項目開展,好不容易出完兩次長差,可以休假一周,家裡冷鍋冷灶,空無一人,霍總獨守空房,翌日就跑去上班了。
他翻了翻下半年計劃,能跟霍喻放假時間重合的休假,只有八月初。
霍喻三個月前就說想要滑雪,霍折寒想了想,決定帶他去北歐滑雪。
說起來,霍喻的滑雪還是三年前他教的,小崽子運動神經發達,膽子也大,橫衝直撞,學得很快。
霍折寒吩咐秘書安排機票和酒店。
秘書多問了一句:“幾套房?”
他記得上次去的時候,霍少爺才十歲,他定了兩套房,結果初來乍到陌生國度,半夜霍喻抱著枕頭敲他爸的門。
霍折寒卻聯想到別的,他記得鍾侓簡歷上特長之一是滑雪?
“兩套房,訂鍾路的機票。”
教育家幫霍喻戒網癮,獎勵一趟員工旅遊。
霍喻迫不及待收拾好了行李,教育家就有點消極怠工,在網上搜索離婚協議書的模板,欣欣然下載。
但一想到親自跟霍折寒提出,鍾侓就有些頭皮發麻,他有點理解霍喻為什麽怕他爸,沉著臉時真嚇人,堂堂一個總裁被離婚,不會打人吧?
鍾侓除了幾套夏天衣服,沒有多余行李,霍喻光鞋子就裝了一箱子。
霍家的司機下午才來,霍喻中午就跟舍友一一道別,能留給宿舍的東西都留了,他們實在用不上的裝箱子裡,坐在門口翹首以盼,鍾侓心裡不爽,不習慣被霍折寒的司機接送,仿佛真是什麽愛子嬌妻一樣,怪惡寒的,道:“我們坐地鐵。”
霍喻:“啊?”
鍾侓戴上鴨舌帽:“不是等不及嗎?低碳環保。”
眼看後媽都離開了青訓營,霍喻感覺青訓營一下子變成魔鬼營,沒有後媽帶,他要是出不去校門怎麽辦?要是後媽提前回家,霍折寒改變主意變成蜜月旅行怎麽辦?
生怕被扔在青訓營,霍喻抓著兩個大行李箱跑步跟上。
八月初的太陽刺眼,兩人戴著墨鏡和帽子走了一公裡才到地鐵站,都出了不少汗。
好在這個點的地鐵不擠,轉一條線就能到。
鍾侓閑著沒事就打開其他戰隊的比賽複盤看,手機屏幕背對霍喻,帽子壓低,嘴唇抿緊,看起來很不好惹。
座位滿了,霍喻站著扶兩個行李箱,一米八多的個頭比靠牆站著的鍾侓高。
霍喻滿腦子想象著滑雪的事兒,仿佛已經置身冰雪世界,來驅散剛才走一公裡的熱意。
忽地,他手臂被人戳了一下。
霍喻扭頭,看見一個精致淡妝的小姐姐,大方中帶著點羞澀,道:“小哥哥,能加個微信嗎?”
霍喻:“?”
鍾侓:“噗。”
霍喻沒懂,但他被後媽笑得惱羞成怒,直覺不能給,可能是一種新型詐騙手段,上當就會被鍾侓嘲笑,乾巴巴道:“沒有微信。”
小姐姐低頭,突然看見霍喻行李箱上的標簽碼“八年三班,霍喻”,不可置信再看了一眼初中生霍喻,發現對方除了裝逼的個子和墨鏡,其實下半張臉還很青澀,火速後退換了個車廂。
霍喻不明白為什麽詐騙不找鍾侓而找上他,觀察了一下,學後媽做出生人勿近的冷酷樣子。
從地鐵口到別墅,長長一段距離,霍喻拖著兩個行李箱累得跟狗一樣,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麽不等司機,鍾侓給他下蠱了嗎?
霍折寒正好在家,看見二人乘坐地鐵回來,驚訝一瞬,道:“洗個澡,下午四點的飛機。”
鍾侓警覺:“去哪?”
霍折寒:“家庭旅行。”
鍾侓心想,你們父子倆的親子時光,帶上我幹嘛?
哎?這不正好裝病留在家裡?
他囫圇點了下頭,上樓洗澡,換好衣服,下單感冒藥,等時間差不多了,虛弱地躺在床上,懨懨地皺著眉。
霍家父子整裝待發,忽然門鈴響了,外賣小哥上門送藥,霍折寒一看收件人是鍾侓,才知道他感冒了。
他拎著藥兩步並作一步上樓,推開臥室的門,看見被窩裡虛弱的鍾侓,去飲水機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床頭櫃,皺眉道:“感冒了怎麽不早說,家裡就有藥。”
霍折寒拆開藥盒,按照說明書給他掰了兩片。
鍾侓輕聲道:“感冒頭疼,忘記放哪了。”
霍折寒摸了下他的額頭,鍾侓不自然地偏了下,以前也感冒發燒過幾次,除了爺爺,從來沒有人摸他額頭。
霍折寒收回手:“沒有發燒。怎麽會感冒,要去醫院嗎?”
鍾侓帶了點鼻音:“昨晚洗澡洗太久了吧,沒事,我有經驗,躺一會兒就好了。”
他賢惠道:“旅遊我就不去了,頭暈坐飛機難受,祝你和霍喻玩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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