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一層平易近人的假面,實際上骨子裡的那種漠然比他更甚。
簡弋並不會輕易評價陸淮昱這種處事方式的對錯。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一套社交理念和在待人接物上的個體價值觀。
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他與陸淮昱並不熟,哪怕在城林高中的時候, 他們算是“同事”,但其實除了一些必要的活動交接,他與陸淮昱大多數時候都是維持著一種互不干涉的狀態。
互不干擾。
高中如此,現在, 簡弋自然也不想這種平衡被打破。
所以此刻, 即便是聽出了陸淮昱語氣裡所暗含的某些深意,簡弋也沒打算理會, 更沒打算把時間浪費在一個對他來說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眼下,他最在意的只有謝槿苓。
如果說一開始他還不確定謝槿苓是單純的困倦了還是醉意上湧了,那麽現在他也幾乎能肯定謝槿苓的情況,是屬於後者。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出於私心也好, 還是出於一種基本的道德觀, 他都不能這麽放任謝槿苓獨自下山。
當然, 選擇讓林野護送謝槿苓這種念頭, 從來不在簡弋的考慮范圍之內。在喜歡人面前, 他做不了那麽坦蕩。
簡弋的心裡想了很多,而實際上才隻過了兩秒。
他有自己的打算,但顯然陸淮昱不想自己的存在被忽視。
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簡弋握著謝槿苓的那隻手腕,漆黑的眼瞳深邃難辨。
“或許……你該松開手?”
陸淮昱說得平靜沉然,不疾不徐的語氣像是在單純的發表看法,但是如果仔細辨聽就不難發現,他的聲音裡摻雜了幾分命令似的冷意。
簡弋冷淡疏離的回道:“我該怎麽做,不需要你來說。”林野也就罷了,他知道自己在謝槿苓心中的地位比不上林野,但是陸淮昱又是以什麽樣的立場來跟他說這些。
陸淮昱對於謝槿苓來說,充其量不過只是一個任務而已。
至少他與謝槿苓之間,還有一點微薄的同桌之情。
“……唔……我說……能放開了嗎……”
謝槿苓現在隻覺得腦子有些暈乎乎的,一點也不想看這兩個人在那裡對峙。而且簡弋這麽握著他,讓他覺得好不順手,像是被束縛了一樣。
不喜歡……
他想回去睡覺……
謝槿苓甩了甩手,沒甩掉。
他有些惱了:“…簡弋,你不是簡弋………你是牛皮膏藥……”說到這,謝槿苓又打了一個酒嗝,隨後也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開始笑了起來。
他無疑是長得極其好看的,哪怕是這樣無所顧忌的笑起來,也明豔得宛如灼灼盛開的桃花。
原本正在對峙的簡弋和陸淮昱都齊齊看向了他。
陸淮昱嘴唇微動,正準備說些什麽,就被一道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
“苓苓!”好不容易擺脫掉那些人的林野,快步跑到了這邊。
聽到林野的聲音,謝槿苓先是有些茫然的眨了眨濃長的眼睫,再抬起眼眸看向他之後,眼睛瞬間一亮,樂呵呵的衝著林野招手:“小夥伴!”
林野跑到謝槿苓面前,一把抓住他還在擺動的手,輕輕一笑:“是我,你的小夥伴。”說完這話,林野就將視線轉向簡弋,唇角的笑容也在這一刹那盡數消失:“放手。”
他隻說了兩個字,語氣冰冷,沒有多余的廢話,銳利的眼神凌如刀鋒,直直的射向簡弋。
簡弋一點也不懷疑,如果不是有所顧忌,林野現在一定會直接出拳,而不是只在口頭上做警告。
但是他真的就要這樣放開嗎……
還沒等簡弋做出一個選擇,下一秒,他的手就已經空了。
是謝槿苓強硬的甩開了他的手,然後雙手抓著林野的手,歡快的左右搖晃著:“……小夥伴…我們回家……”
“好,”林野回答著,隨後瞥了一眼簡弋,他正看著那隻被謝槿苓掙脫的手發呆。
林野輕嗤一聲,任由謝槿苓將他拉走了。
至於陸淮昱,從始至終林野都沒有理會。
聽著謝槿苓和林野越來越遠的腳步聲,簡弋的心情也越來越低沉。
他垂著眼,纖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眸底的情緒,那已經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緊了緊,像是在借此抓住點什麽。
他的手上仿佛還殘留著從謝槿苓身上傳來的溫度,然而帶給他這份感受的當事人,卻已經拉著別人離開了。
簡弋沉默了許久,再抬頭時,眼眸重歸於平靜。他也沒看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陸淮昱,徑直走向了還在篝火旁載歌載舞的眾人。
他這一整天都沒怎麽喝酒,或許現在,該試著讓自己醉一下。
只有這樣,才能不去思考其他。
不去理會在內心深處那已經快泛濫成災的嫉妒。
另一邊……
下山路上。
謝槿苓牽著林野的手走在前面,這會兒,他走起路來比之前還要更不平穩,如果不是林野借著牽手的力道穩住他,怕是謝槿苓都已經踉蹌了好幾回。
因為是下坡的山路,周圍有很多高大的樹木遮擋,所以盡管今晚的月很亮,但是能落到地上的銀輝卻很少,這也就使得這段路的環境較為昏暗。
即便林野和謝槿苓之間,隻隔了半個手臂的距離,林野也不能很好的看清楚謝槿苓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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