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應景地傳來一聲呼喚。
“林醫生……開門呀。”
千嬌百媚的聲調,在林楚耳中卻無異於“大郎,該吃藥了”。
司青玄:“……你怎麽就這麽倒霉,接個診還能惹來爛桃花?”
林楚一邊打電話呼叫保安,一邊撥打110,汗都快冒出來了,就看見司青玄走到桌邊拿起了他那把黑色的長傘,忍不住吐槽道:“你拿那把傘對付我也就算了,還想用它對付別人?”
“你要對自己有點信心,門外好歹是位比你柔弱的女士。”司青玄面不改色地說,“我可以用傘來製止你,當然也可以用它來自衛。”
他們正聊著,門外忽然沒動靜了。
過了大概半分鍾後,一柄消防斧砸上了門鎖的位置。“哐”地一聲,木屑四濺。紅色的消防斧穿過門板,刺痛了林楚和司青玄的眼睛。
林楚臉色蒼白,慘然一笑,扭頭問司青玄:“這就是你說的柔弱?”
好在剛才那一下子不到位,消防斧沒有劈穿門鎖,反倒被卡在了兩扇門之間。女人使勁抽斧,門開始“嘎吱嘎吱”地晃動。
“林醫生,你不肯見我,那我就來見你。哈哈哈哈哈——”
“有人接電話嗎?”司青玄問林楚。
“沒有,安保室的電話不知道為什麽打不通——”說著林楚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這豬腦子!今天我下午不接診,保安請假了!”
司青玄:“……”
林楚:“我在打110。”
司青玄:“來不及了。門馬上要被她砸開了。而且你有沒有想過,前台的護士知道你不接診,為什麽會放她進來?”
這女人折騰這麽久,又是尖叫又是砸門,小護士也該聽到聲音了,但她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這說明黑裙女人很有可能在上樓之前已經對她下手了。
……所以,在這樓下,很可能還有一個急需救治的傷者。
林楚暗罵了一句髒話,很快110也接通了,他三言兩語交待了這邊的情況,隨即掛了電話開始尋找趁手的武器。
最後他只找到了一把水果刀,還是陶瓷的。鋒利有余,硬度不足。拿這個碰消防斧,四舍五入就是雞蛋碰石頭。何況真的要林楚拿它捅人,他也不怎麽下得了手。但他覺得這水果刀至少比司青玄的傘要靠譜一些。
“別動水果刀。”司青玄指了指書架上的銅製地球儀,“換這個。”
“這玩意兒滾圓一個,又沒棱角,拿什麽擋住她?你總不會是想讓我拿這個把她絆倒吧?你以為怎們是在打保齡球嗎?”林楚雖然緊張,但還是按捺不住心裡吐槽的衝動。
“圖的就是它夠大夠重。”眼看著門馬上要被破開,司青玄說道,“一會兒記得朝她身上最脆弱的地方砸。”
“什麽地方,頸側動脈、後腦杓還是左上小腹的脾髒?”
“……讓你製服她,不是讓你殺了她。先試試砸臉吧,不行再想其他辦法。”
“砸臉?”
“你不是說她剛整容過嗎?她應該很在意自己整容後的臉吧。”
“……”
林楚無言地給司青玄豎起大拇指,把水果刀揣進兜裡,然後踩著桌子去捧書架上的銅製地球儀。
準備好武器,兩人一左一右躲在搖搖欲墜的門側。
消防斧終於劈開了門鎖,其中一扇門更是沉重地落在了地上。黑裙女人舉著消防斧喘息著,沒等她的高跟鞋邁入就診室的地板,林楚就掄起手上的地球儀往她臉上擲去。
“去你的!”林楚喊道。
女人雖然戴著口罩,把自己的臉遮地嚴嚴實實,但也架不住這突然一擊,頓時臉上劇痛、眼冒金星。
她向後趔趄了兩步,連口罩都掉了下來,露出一張輪廓姣好的臉。但是幾秒之後,她很快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她尖叫著丟掉手裡的斧子,雙手顫巍巍地撫摸自己的下巴和鼻梁。
“臉……我的臉……”
她的十指在臉上亂抹——實際上,她渾身上下只有鼻子在流血,她卻把鼻血抹了一臉,看起來狼狽又猙獰。
林楚趁機一個滑鏟把她腳邊的消防斧踢了出去,司青玄則橫著傘從背後勒住黑裙女人的脖子,讓她動彈不得。
“你們毀了我的臉——”
女人忽然暴怒起來。司青玄下意識地加重手裡的力道,防止她亂抓亂咬。
然而,就在黑裙女人努力仰頭看清司青玄那張臉的瞬間,她的眼皮忽然顫抖了起來。
她盯著司青玄的眼睛——那是種仿佛從青金石中提煉出的、純淨而稀有的藍色。
“你好美。”女人的眼神流露出刻骨的癡迷,像是摩拜神明那樣醉心而忘我地喃喃道,“尤其是你的……”
司青玄皺眉,後退了一步,拉開和這個女人之間的距離。
黑裙女人卻還是不依不饒地把濺上了血痕的臉往前湊,帶著蒼白而邪性的微笑——她的臉部輪廓還是完好的,瑩潤的脖頸泛著珠玉般的瑩白色,黑裙籠罩著窈窕的身姿——忽略她那慘不忍睹的臉,她身上居然有種令人移不開目光的、觸目驚心的魅力。
此時的她與剛才的瘋子判若兩人。
忽然,黑裙女人輕輕地笑了一聲——她的臉忽然像張畫皮一樣飄了起來,五官慢慢變得透明。一雙看不見的手伸進了她臉頰兩側的肌膚之下,鼓起了清晰的手指輪廓——仿佛要把這張臉從她臉上掀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