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青年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司青玄,我說你也太過分了吧?你有沒有良心啊!我還不是為了治好你的失眠症,你看看我為你犧牲多大啊!現在倒好,你還嫌棄起我來了?……你躲什麽?你給我過來!”
隨後,兩人繞著診室展開了一場追逐戰。林楚使勁渾身解數,卻連司青玄的衣角都沒沾到。兩人隔著診斷床僵持了幾分鍾,最後還是林楚率先妥協。
他輕哼了一聲,走到牆邊拉開了窗簾——整個就診室瞬間亮了起來。司青玄挑眉,把傘隨手掛在門邊,用桌上的剪刀把香薰剪滅,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總算能正常呼吸了。”司青玄說道。
林楚則輕哼了聲:“看來香薰療法也不適合你。”
司青玄的失眠症非常嚴重。
嚴重到什麽地步呢?他每天的睡眠時間少則一個鍾頭,再多也不超過五個小時。按理說,他早該猝死了——能平安活到現在,林楚也敬他是個神人。
但林楚還是想治好他的病。
為了這個,林楚堪稱嘔心瀝血。中醫與西醫他都學了,他甚至還跑到國外和表演催眠魔術的大師學了兩個月的催眠術,連大師都直歎他天賦異稟——可惜,這些手段在司青玄身上完全不起作用。
無奈之下,林楚就把注意力放在了一些從前沒試過的民間偏方上,包括像捕夢網、藥草熏香之類的玄學道具。
由於其中的某些東西實在離譜,司青玄拒不配合,兩人就會像今天這樣拌嘴幾句。林楚覺得他諱疾忌醫,司青玄嫌棄他不夠科學。
“不行就不行吧。”林楚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舒了口氣,“其實我最近還聽說了一種電擊療法。用微電流刺激神經,緩解心理壓力、改善失眠症狀。聽說有好多患者試了之後都被它刺激的痛哭流涕,但狀況都有明顯好轉。或許我可以買台儀器回來放在診所——你要來試試嗎?”
司青玄:“你省省吧。我可不想做什麽電療。但如果你願意表現一次被電療的話,我可以買台機器送給你。”
林楚輕輕咳嗽了兩聲:“那還是算了吧。”
司青玄的身世非常離奇。
他出生就沒有父母,是他的爺爺獨自把他撫養長大。他十四歲那年老爺子也去世了,卻給他留下了一輩子揮霍不完的遺產。
爺爺生前把關於司青玄的一切料理得妥妥當當,並且提前為他預備好了此後許多年的生日禮物。每年過生日的時候,司青玄總能收到一份“驚喜”。
老爺子送過正經的生日禮物,但也送過不正經的。
正經的諸如企業股份、各地房產,還有一些價值連城的藝術收藏品。
不那麽正經的也有幾件。
比如他十八歲時收到的老爺子從南美洲寄回來的一個棺材。打開發現裡面居然躺著一隻風乾的手臂。隨棺材附贈的還有一個沉重的武器匣,裡面躺著把黃金鑄柄的西式長劍。劍身底部鏤刻著類似鳥羽的花紋,繁複絢麗,劍光差點晃了司青玄的眼睛。
司青玄:“……”
就離譜。原來管制刀具也能光明正大地托運的嗎?
但司青玄還是謹慎地把棺材封存在了地下室裡,武器匣給擺在玄關做了個裝飾,他還在邊上掛了幅鍾馗的畫像來鎮宅。
再比如司青玄十九歲的時候。老爺子的助理讓人送了一架天文望遠鏡給他。
當時還是少年的司青玄其實挺高興的,他摩挲了望遠鏡一會兒,但來給他送禮物的人卻一直沒有離開,反倒像是有些為難似的,在原地摩拳擦掌,似乎有話想說。
司青玄:“禮物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不,我想你可能誤會了。”那是個戴著登山帽的、胡子沒刮乾淨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司青玄覺得這人的眼睛似乎比常人的要亮一些,“這架望遠鏡是我的——是我花了大價錢買的。”
司青玄:“。”
“你的生日禮物不在這裡。”男人有些感慨地朝天上一指,“在那兒。”
男人走過來幫司青玄調整望遠鏡,找到合適的觀測角度,然後示意他再看看。
司青玄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還是一片黑暗的星空,沒什麽特殊的。
“唉,你仔細看看,右上角,有顆在發光的星星。”男人得意地說道,“這是我發現的行星,被國際天文聯合會命名為‘青玄星’。”
“換而言之,這其實是顆屬於你的星星。”
司青玄:“……”
“咳咳,我是個天文學家,也是個熱衷尋找新星的行星獵手。這顆行星是我在十年前觀測到的。你爺爺聽說之後,就來找我,希望能把這顆行星以你的名字命名。”男人的神色忽然微妙了起來,“我本來是不願意的,但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也怪我那時候也太年輕,如果換成現在的我……是絕對不會被萬惡的金錢腐蝕的!”
“有一說一,行星命名這玩意兒,也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那時候我也懷疑過你爺爺是不是在胡說八道,但他最後居然真的做到了。”男人感慨萬分地搖了搖頭,然後陪司青玄仰望了一會兒星空,就把那架望遠鏡收走告辭了,隻留司青玄一個人在原地無言沉默。
……
林楚是從小和司青玄一起長大的。故事這些他都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