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臨點了點頭。
“它叫鬼哭鶇。”照臨說道,“我在……在他身邊見過。”
“鬼哭鶇?這可是A級災異——”加西亞的嘴張成了一個“o”型,驚訝中帶著一絲恐懼地看了黑色巨鳥一眼,“什麽人有驅使它的本領?”
“這種能力雖然稀有,但也不是沒有先例。”多明戈緊緊盯著那隻大鳥,神情戒備,“我們西班牙的災異防治局就曾登記過類似的能力。我記得是叫……‘馭神’。就是操控等級比他低的詭異生物。”
“我們那裡好像也有一個類似的。”宋瓚想了想,“但他的天賦名是‘馭鬼’。從他登記的等級來看,這輩子都別想駕馭鬼哭鶇這樣的A級災異。”
“現在確定了,對方的能力至少在S級以上。”加西亞悄悄憋了口氣,“難怪那麽有底氣……”
說著,鬼哭鶇立起來環顧他們一圈。
“先開館。”照臨說道,“鬼哭鶇的指示就是‘莫蘭登少爺’的指示。”
宋瓚低頭看著那個黑沉沉的棺材,覺得脊背有些發涼,但咬了咬牙,還是抄起鏟子對準那條糾纏著的鎖鏈砸了上去。
哐啷一聲,鐵鎖落地。
宋瓚小心翼翼地走進土坑裡,用手去推棺材板,多明戈見狀也下去幫忙。兩人沒費什麽力氣,就把棺材的蓋子推出了一條縫隙。
忽然,周圍的風狂烈起來,刀似的割著他們幾個人的臉,不時把樹上黑色的枝椏折斷。枝葉或者被狂風卷走,或者滾落在地上,傳出“劈啪”的一聲聲驟響——
覺醒者們被黑色的樹枝圍在中間。
宋瓚和多明戈繼續推棺的動作。
棺材裡的東西,漸漸顯露在了他們面前。
那是個介於青年和中年之間的男人。臉上有種蒼白、憂鬱的俊美。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他和莫蘭登小少爺有血緣關系,因為兩人的五官實在是有數不盡的微妙相似之處。
他上手交疊著,放置在胸前。手掌下的衣服沾著一片髒汙。看起來是陳年的血跡。
最重要的是,除了膚色驚人的蒼白外,他安詳地像是睡著了,屍身沒有一點要腐爛變質的模樣。
宋瓚:“……”他都不知道是該怕還是不該怕了!
他一直害怕棺材裡會蹦出一隻港片電影裡演的那種渾身腐爛的僵屍,即使是西方流行的綠色皮膚、喜食人腦的僵屍他也害怕。
但眼前這具屍體的容顏沒有絲毫腐爛,這雖然詭異,膽卻奇異地安慰了他緊張的內心——
可惜他高興地太早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黑樹林裡又飄起了那股濃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霧氣,隱約向照臨他們的方向逼來。
仔細看,樹林間似乎還有個灰撲撲的影子。定睛一看,那身影分明是個穿著灰色襯裙的女人。只是她動作僵硬,赤著的雙腳上沾滿泥土,甚至隱約露出了白骨。
宋瓚:“!!!”
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死於“自縊”的女仆索菲!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多明戈說道,“這裡是他們的主場,我們佔不到便宜。還是回城堡再說。”
剩余幾人都點點頭。
鬼哭鶇飛至半空,身影化為一陣煙霧,轉眼消失在空中。
“喂!這就不管我們啦?虧我們還挖了半天坑,有沒有良心啊!”宋瓚喊道。
“別貧了!”照臨推了他一把,“趕緊走!”
與此同時。
城堡裡。
管家魯道夫正和自己手下的廚師一起,為召喚神明的儀式做準備。
他們將新打的、還沒有使用過的一套刀具磨了又磨,還特地打造了一個精致的銀盆,用於供奉那些管家魯道夫寫的“讚美神明的詩歌”。
魯道夫做這些的時候,往往非常嚴謹——他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鼻子上掛著金色的單片眼鏡,領結潔白如新雪。這種嚴謹能夠稍許取悅他自己。
當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發生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時,他就會感受到一種由衷的滿足。
城堡在他的打理下又度過了完美的一天。
身材魁梧的廚師坐在一個小小的木墩上,面前擺著磨刀石。他奮力地打磨著刀,機械般聚精會神、永不停歇,看起來有些滑稽。
忽然,“哐啷”一聲,廚師手裡正在打磨的刀具掉在了地上。
管家的青筋跳了跳:“你又在做什麽——”
只見廚子呆呆地望向城堡的窗外。
窗外的天色已十分黯淡。像是老天爺拉下了黑色的帷幕。四周寂靜無比。
管家皺了皺眉,也看向了那個方向——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即扭曲成了憤怒至極的模樣。
“那是黑樹林!裡卡多·莫蘭登……是誰把他放出來的!他應該死——他應該死了才對!”
管家罵罵咧咧地徑直走向窗邊。托廚房的位置較高的福,他能清楚地看見黑樹林中彌漫出來的大霧,以及……霧中隱約緩行著的兩個人影。
一男一女。
輪廓都是該死的熟悉。
不僅有裡卡多·莫蘭登。還有死於自縊的女仆索菲·愛爾蘭德。
管家的手輕輕顫抖了起來。
“不行……不行!召喚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我馬上就要獲得神的力量了!絕不能在這種時候出差錯!”管家咬牙切齒地說道,身後巨大的蛾型翅膀緩緩展開,他幾乎把牙齦咬出了血,看上去像是要和誰來場決鬥似的,“把那個小少爺帶到我面前來,還有被我們養著的那隻愚蠢的蟲子——我們手上有他們的孩子。他們投鼠忌器。只要我們不主動踏入黑樹林,就沒什麽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