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系統一路插科打諢。走進了古堡後,他抬手召喚出鬼哭鶇,派它飛到管家的窗邊,開啟“天賦-夜號”——鬼哭鶇的聲音尖利而綿長,將司青玄早就準備好的詞給唱了出來:
“時間之形,時間之影。”
“循環銜尾,光滑如銀。”
“我迷失,我迷失。在這片昏沉漂流的銀色裡。”
“癲狂者沉淪者在此,大霧即將升起。”
鬼哭鶇本來就有魅惑人心的本領,唱的又是獻給銜尾蟲的祈禱詞,管家自然聽得恍恍惚惚,從疑惑、無措,到震驚,再到癡迷——他很快就沉醉於自己所臆想的“神明降臨”的場景,虔誠地跪在了地上。
系統:【真是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偉大的神明!”管家魯道夫在鬼哭鶇的影響下流露出了內心最真實的情感,“您居然聆聽了我的祈禱!這真是我的榮幸——”
其實司青玄也耍了個小心機。
這段獻給銜尾蟲的祈禱詞沒有在《古抄本》的殘頁中出現過,不可能是前人留下來的召喚詞,再加上系統親自鑒定過,這段文字除了表達對神明的憧憬和內心的激動外,並沒有什麽實際的用處;再加上司青玄之前逛過城堡的書房,確認管家魯道夫和從前的家主一起接受過不俗的教育……綜上所述,這篇祈禱詞,極有可能是魯道夫自己為了表達信仰寫出來的小作文。
簡單來說,這篇祈禱詞本就出自管家的手筆。
之前小少爺在夢裡見到了“未來”,才讓司青玄有機會記下這首詩。
此時,祭祀的時刻還沒有到來,祈禱詞卻提前出現在了管家耳邊……他自然以為是神明聽見了他的“祈禱”——不然還有誰知道他寫過這玩意兒呢?
見魯道夫開始為神明的眷顧而欣喜若狂,司青玄控制著鬼哭鶇,繼續給管家下指令:
“看顧好城堡裡的莫蘭登。他是我選中的‘容器’。”
有些詭異生物會借助人類的軀體降臨人間,這些人類就被稱作“容器”。
誰知,魯道夫聽到之後,臉上的肌肉扭曲了幾秒,眼神直愣愣地說道:“為什麽是他?為什麽又是一個莫蘭登?吾神,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把力量賜予我?”
嗯……?
什麽叫“又一個莫蘭登”?
【看來上次召喚了銜尾蟲、成為其力量容器的人是‘上一個莫蘭登’。我猜那人就是裡卡多——您覺得呢?】
城堡的醫師倒是提過,裡卡多·莫蘭登身患重病,卻也是個狂熱的信仰者。
按照規則,向銜尾蟲獻祭,有概率能獲得回溯時間的能力。
但是,現在不斷回溯著時間的似乎是這棟古堡。而本該擁有力量的裡卡多·莫蘭登卻不見蹤影……
司青玄這邊的頭腦風暴還沒結束,魯道夫卻已經大失所望,整個人像是失去了色彩一般,乾枯地失去了所有的情緒。
司青玄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要把話說死:“每個虔誠信奉我的,都有機會得到我的賜予。”
魯道夫這才眉開眼笑了起來。
鬼哭鶇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口中繼續吐出人聲。
“此外,我是來提醒你。要讓儀式順利進行,就不要橫生枝節。”
“你準備的祭品,並不像你想象中的柔弱不堪——他們很特殊,需要被鎖在房間裡、小心提防。否則……儀式絕不可能成功。”
說完這些,鬼哭鶇低頭輕輕地叫了一聲,振翅飛回了司青玄身邊。
而管家的腦海裡卻還清晰地記得“神明”的意旨:
“把那些偵探都關在房間裡。”
“一直關到天荒地老……不對,是一直關到儀式開始之前!”
“祭品必須全部到位!”
第27章
照臨被關進房間之後,第一反應是觀察房間的陳設和之前有什麽不同。
沒什麽不一樣的。
連櫃子上的擺鍾也是——烏木製成的擺鍾曲線流暢,鍾身雕刻著一個托舉著星星的女神側相,金色的太陽紋擺錘不知疲倦地來回擺動著,玻璃鍾面模糊地倒影著他的影子。
這裡的時間流速總是令人捉摸不透。
但更捉摸不透的……似乎還有司青玄。
照臨沉默了一會兒,走到窗邊,企圖打開那扇連接著外牆的窗戶,卻發現這扇窗被人從外向內、用木板封死了。窗欞上的劃痕是新鮮的,說明這窗戶剛被封上不久。
照臨:“……”
他就知道,某人記仇。上次他爬床偷襲被踢了出來,這次對方就絕對不會再給他這樣的機會。
他該慶幸,司青玄封窗的時候至少還給他留了一條縫——看來不是要把他悶死在房間裡的意思。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司青玄向他微微笑著,嘴上卻毫不留情地說“老實呆著、別來煩我”的樣子。
照臨伸出手,細細撫摸過那扇窗戶的每個紋路,然後攤開手掌看了看。
他的天賦決定了他大多數時候並不需要舞刀弄槍。但在接受新人訓練時,他依舊接觸了一些槍械的基礎課程,直到現在也沒有落下訓練,甚至將其發展成了自己的一種愛好。
昔日修長的、只在指尖留下了薄薄琴繭的手,手面上又生出了些許粗糙的槍繭,甚至還留下了幾道淡淡的疤痕。
照臨看著自己手上的繭痕,心想,司青玄不會喜歡他的手變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