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宴看著面前這美麗的一幕,抬起頭看了看不遠處搖動的樹木枝葉,隱約感覺到有一股流動的風,像浪潮那樣以葉鳴空為中心快速地散開。
“我們一定能找到解嶼。”
束宴覺得自己同為S級,好歹在葉鳴空出力尋人的時候給他加個buff。
束宴的言靈天賦適用范圍非常之廣。一方面能直接影響他看得見的物質,另一方面則涉及人們經常提到的“運勢”——那是冥冥之中的、看不見又摸不著的東西,如果籠統地說,大概可以被歸結為“各種可能性”。束宴的言靈可以影響這些可能性發生的概率。比如一枚硬幣被拋起,束宴說“朝上的一面是花”,那硬幣落地後朝上的百分百是花。但他能影響到的事物有限——他能決定一枚硬幣的朝向,卻無法斷言一座火山什麽會在時候噴發。只有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言靈的作用才會生效。
而言靈的生效范圍一直很難界定。
但好在,一般束宴開口使用言靈之後,就會得到一種直覺般的反饋:這句言靈能成,或者不能成,他自己心裡有數。
兩秒後,束宴成功接收到了正向反饋。
“很好,言靈生效了。我們很快就能找到那家夥!”束宴難掩興奮地說道。
束宴話音剛落,葉鳴空就忽然抬起頭,朝某個方向望了一眼,說:“在那邊。”
“解嶼的狀態似乎並不怎麽好。”葉鳴空整理著靈蝶匯報過來的信息,說,“話說回來,他的滅世之鈴被周途奪走了。你們打敗周途的時候有看見那枚鈴鐺嗎?”
束宴原本因為言靈生效而興奮的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
“嗯……我們什麽都沒看見。”束宴小聲地說道,“我們只看見了傷員和屍體……”傷員指的是遊蕪,屍體指的就是遊蕪的隊友,也是目前唯一犧牲的執行員羿北。
束宴已經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了,但他的演技還是稱得上一句拙劣。
葉鳴空雖然也稱不上人情練達,但他也能看出來,束宴有所隱瞞。
葉鳴空:“……”他不著痕跡地瞟了眼站在一旁的司青玄。
司青玄淡定回望,順便附贈一個不鹹不淡的微笑。
葉鳴空:“…………”懂了,他不會再追問滅世之鈴的下落了。
但令葉鳴空稍感驚訝的是,束宴居然是完全站在司青玄那邊的,甚至有以司青玄為首的傾向。
——束宴明明也是防治局的,卻也全心向著司靈閣麽?
……
最終,他們在瓦礫碎石裡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解嶼。
司青玄、束宴、葉鳴空,圍成一圈,低頭看躺在一片塵土中的真靈教會長老。
這名長老的天賦很棘手,是使敵人狂化那一類的,屬於精神系天賦。但他現在幾乎已經脫力,整個人的面上一片青黑,泛著死氣。
從面相上看,解嶼就是個普通的、大概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在公園裡與人擦肩而過絕不會引來注意的那種。
“……呵。”解嶼費力地呼吸著,唇邊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你們……是來圍觀我怎麽死的嗎?”
“嘶……嘶嘶嘶。”
司青玄:“乖,不能吃。”
解嶼費力地回頭一望,才發現自己背後居然還趴著一個巨蛇的腦袋!
“食罪獸!”解嶼的臉上流露出不知是驚恐還是狂喜的表情,他瞪大了眼,眼白幾乎要凸出眼眶,“計劃成功了,你被孵化出來了——但你為什麽還是初生時期的模樣……”
三頭蛇的三個腦袋齊齊朝他吼了一聲。
“它是在指責你。”司青玄好心情地為解嶼翻譯道,“‘說好了會獻上七個祭品,為什麽到頭來連一個都吃不到’。”
解嶼抽了抽眼角:“還不是因為那個姓周的打斷了我的計劃!不對,就算如此,也該還有幾個獄主才對……”說著,他爬到食罪之獸面前,跪伏著指著司青玄罵道,“都是因為他們,是防治局和司靈閣一起派人來攪的局!還有預言家,說好了會派遣幾個高等級的覺醒者來做您的食物,但他卻把周途那個災星給派來了!……食罪獸,你該先吃了他們啊!”
三頭蛇對解嶼的舉動大為震驚——它有些驚恐地睜大眼,後退半米,隨即神態無辜地望向司青玄,止不住地搖頭。
這話是他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我沒有想吃人,啊呸,至少沒有想吃您!!
“您……您這究竟是怎麽了……”
解嶼茫然地凝視著三頭蛇。
沿著三頭蛇的視線,他慢慢把注意力轉移到司青玄身上。
司青玄衝解嶼微微一笑。
解嶼看了眼噤若寒蟬鳴的食罪之獸,恍惚間,似乎頓悟了什麽。
他隻覺得一陣熱血湧上天靈蓋,整個人險些直接暈過去。
食罪之獸沒有被周途的“寄生”天賦所控制——但它還是向一個陌生人臣服了。
真靈教會付出了那麽多心血,終究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解嶼原本跪伏著的身軀輕輕一顫,頹然俯首,“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黑血來。
本來他就油盡燈枯、時日無多了,被現實這麽一突然打擊,眼見著就要飲恨而終了。
葉鳴空忽然出聲:“我們不能讓他死。”
束宴偏頭看了葉鳴空一眼,果然,葉鳴空的表情有些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