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藍蝶輕巧地飛起,躲過葉鳴空手掌的橫掃,然後又悄悄落下,繼續在葉鳴空的人中上爬啊爬……
終於,葉鳴空被迫醒了過來。
“啊切!”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我這是怎麽了?嘶,頭有點疼啊。”葉鳴空拿手砸了砸自己的後腦杓,坐了起來,皺著眉打量周圍,被群聚的鳳尾蝶給下了一跳,“哎呦臥槽!”
他試著收回那些靈蝶——卻發現自己根本控制不了它們!相對的,他控風的天賦也短暫地失靈了!
同時,見葉鳴空醒來,蝶群忽然開始了暴動。它們不再松散地在空中飛舞,而是群聚在一起,翅膀疊著翅膀,密密麻麻地聚成了一個球。
四周的風聲開始變得淒厲。把葉鳴空的頭髮吹亂。原本昏暗的天幕中有烏雲聚合,又迅速被吹散。
半空中,有一場隱秘的颶風正在悄悄醞釀。
“這就是異化嗎?”葉鳴空微微睜大了眼瞳,有些意外地說,“頭一次看見能力脫離覺醒者的身體、自己暴走的……”
一般來說,異化不僅會讓覺醒者的能力暴走,還會讓覺醒者失去理智、發狂致死。
但是有一些天賦具備第二形態,即脫離宿主的身體之後還能以別的形式存在。比如葉鳴空的靈蝶——在這種情況下,就可能出現一種比較尷尬的情況。
天賦暴走了,化成第二形態盡情肆虐,但覺醒者本人並沒有失去理智,只是失去了對天賦的控制權。
這種情況非常少見。
葉鳴空也沒想到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可能是因為他墜入了懶惰獄,然後就一直在睡覺……意識陷入沉眠的同時,天賦暴走了,才出現了蝶群。
但,好像不是所有的靈蝶都失控了嘛。
葉鳴空後知後覺地想起那隻把自己從睡眠中強行喚醒的小藍蝶。
“唉,現在就剩咱倆相依為命了。你可不能背叛我,要保護我呀!”葉鳴空苦中作樂地微笑了一下,隨後突然發現,這隻靈蝶似乎有些眼熟。
——這不是他已經送出去的那隻嗎?
葉鳴空下意識屏住呼吸,仿佛感覺到了什麽似的,猛然扭頭往遠處的山坡上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束宴。
還有站在束宴身邊的、眉目冷冽的銀發青年。
這個銀發的,他之前似乎從來沒有見過。
葉鳴空遲疑了片刻,指尖的小藍蝶忽然撲簌了兩下翅膀,催促他做些什麽,離開蝶群的包圍。
這時候,遠處的束宴忽然大喊道:
“喂,葉鳴空,你清醒了沒!這些蝴蝶你還要不要了——”
葉鳴空:“?”這什麽意思?
葉鳴空抬起手往束宴的方向招了招,示意自己聽見他的話了,剛想再問一句,就見束宴身邊的銀發青年抬起了手。
風雪驟臨。
平靜的湖面快速結上了霜凍。雪花隨風飄散,偶爾在空中與飛舞的靈蝶相撞,靈蝶的軀體瞬間染上一層象征著死亡的深青色,然後像是被石化了一般直挺挺地往下墜落,砸在地面上。
葉鳴空懂束宴的意思了。
這些詭異的、不知來源的雪花像是殺蟲劑一樣,高效地屠殺著空中無數的靈蝶。
靈蝶身上充沛的、輕盈的生機被毫不留情地凍結,然後它們的生命就在刹那間走向了枯竭。
說真的,葉鳴空是有些心疼的。
他珍惜任何一隻靈蝶。靈蝶作為他能力的化身,也是他意識的延伸。發生在靈蝶身上的,他多少會有些感同身受。這也是他平時依靠靈蝶收集情報的根本所在。
每一隻靈蝶的墜落都帶給葉鳴空刻骨的寒意。他感覺自己體內的溫度正在一絲絲地被抽空——低頭一看,他的皮膚上果然已經爬上了一層淺淺的藍色冰霜。
“這可真是要命了。”葉鳴空愁眉苦臉地感歎道。
雖然知道那個銀發青年是在救他,但那個銀發青年對蝶群毫不留情的屠殺還是讓葉鳴空心中不由地發怵。
葉鳴空忽然感覺到手背被什麽東西輕輕擦過。
是被他攏在手裡的小藍蝶。
小藍蝶一直在輕輕扇動翅膀,目睹蝶群隕落的慘狀,它看起來居然還很興奮。
葉鳴空:“……”
小藍蝶啊小藍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葉鳴空捧起它,剛想教育它一下,就見小藍蝶忽然張開翅膀,十分有力地從他掌心裡躍了出去。
葉鳴空:“?!快回來,外面危險——”
他伸出手,結果抓了個空。
葉鳴空:“……”
完、蛋、了。
今天之後,他所有的靈蝶估計都要全軍覆滅了。
葉鳴空有些不忍地別過眼,他不想看見小藍蝶死在雪中的慘狀。
然而。
那隻小小的、近乎透明的蝴蝶,居然輕巧而快活地穿行在了茫茫大雪裡。薄薄的雪花偶爾沾在它的身上,卻不會打濕它的翅膀,更沒有阻礙它前進的方向。它在雪中甚至飛地比在風中還要穩。它就像一枚風流的、飄在空中的花瓣,直直地砸向山坡的另一端。
——直至撲進那個銀發青年的懷裡。
那種眷戀的、依戀的情態,葉鳴空也不是第一次見到。
葉鳴空有些不可思議。他抬頭,視線瞬間鎖定在那個表情無悲無喜的銀發青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