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頭蛇的發怒很好理解。和它簽訂契約、把它召喚出來的人是解嶼。結果現在解嶼承諾的那些“貢品”三頭蛇一個都沒能吃著,作為合作夥伴的解嶼卻已經被人給放倒了?那接下來怎麽辦,難道約定不算數了,它要一直餓肚子嗎?
它正憤懣地發出駭人的“嘶嘶”聲以表達自己的不滿,一低頭,卻看見了站在樹下的司青玄。
三頭蛇:“……”
司青玄:“……”
三頭蛇一卷尾巴,差點又扭頭就跑。
自助餐什麽的都忘記吧!還是保命要緊!它要離這個不講武德的邪神遠一些!
“先別走。”司青玄悠然自若地抬頭,衝它招手,“這次我不打你了。”
三頭蛇的腦袋微微後仰,似乎不相信他說的話。
“真的。”司青玄又強調了一遍,眼眸裡倒影出三頭蛇黝黑的身軀,銀雪色的眼眸,看起來居然比蛇眼還要冰寒徹骨,“我不僅不打你,我還會幫你找到合適的食物。”
三頭蛇沉默了幾秒。
最後,還是食罪之獸的本能佔據了上風。
它緊縮的眼瞳居然開始放松了,三個腦袋從樹梢垂落下來,行動間居然有幾分乖巧溫馴的意思。
“聽到那陣鈴聲了吧?”司青玄伸手,輕輕撫摸面前黑色的蛇身,“那隻鈴鐺的新主人……本來也是你的食物之一。現在放你去和他戰鬥,你估計吃不了他。但我會出手幫你。”
三頭蛇略微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司青玄的話裡有幾分真假。
司青玄手上動作沒停,繼續摸它的鱗片——三頭蛇在剛才與他的戰鬥中不斷負傷又不斷重生,新生的鱗片雖然也是黑色的,但卻光潔如新,形狀均勻,沒有任何瑕疵,甚至能看到細微的柔膩反光。
新生的鱗片難免有些薄,蛇尾處的鱗片也最敏感、最細膩。司青玄的手掌貼著蛇尾,冰涼的觸感下,隱約能感覺到被鱗片覆蓋住的肌肉在縮緊與舒張。
蛇尾忽然搖晃了兩下,從司青玄手裡掙脫了出去。
司青玄往後站了一步,接下來就聽見一陣鱗片與枝乾的摩擦聲。
三頭蛇從巨樹上爬了下來,腦袋朝下,六隻眼睛牢牢盯著司青玄,只是眼中不再有熾熱的殺意,更多的是隱隱的試探和討好。
司青玄:“……”
司青玄伸手拍了拍三頭蛇最中央的那個腦袋。
三頭蛇眯起眼睛享受。
誰知,下一秒,三頭蛇的三個腦袋就起了內訌。一開始司青玄還不知道具體原因,直到那三個頭都爭先恐後地竄到司青玄的面前,為此甚至把自己給擰成了麻花,司青玄才知道它們在爭些什麽。
——是司青玄隻摸了它們中的一個頭,另外兩個頭為此憤憤不平。
“沒有了,不摸了。”司青玄冷酷地說道,“先完成計劃,然後再摸你……你們的頭。”
……
束宴帶著鏡子,繼續搜索燕尾鎮剩下的區域。
雖然七個異空間已經被打破,但多少還是留下了分割時的痕跡。束宴也就乾脆按照分割的區域來找人,順時針一圈搜索過去,保證哪裡都不落下。
他伏在鬼哭鶇身上,穿過一片街區,來到了一座小山上。山上的樹木高低錯落,流泉從岩石的裂縫處垂落下來,形成一個清藍色的水潭。
水潭邊的樹梢上似乎睡著一個人。
他的眉宇靈氣逼人,身上每一個部位都被顏色綺麗的蝴蝶覆蓋著。其中最惹人注目的是隻鳳尾蝶——藍色由它的翅根蔓延到雙翼的邊緣,是漸變色的,翅根的藍深邃,雙翼的藍則是瑩藍色,閃耀著金屬般的光澤。
美。美得逼人。看久了還有種眩暈的感覺。
美麗到了極致,也是一種毒藥。
束宴皺著眉,讓鬼哭鶇帶他落地——束宴認出了這個睡在樹上的人,他分明是雲京總局的覺醒者葉鳴空!
他看葉鳴空這副安靜躺平的模樣,也不像是被扭曲了啊!
然而,就在束宴落地的一瞬間,那隻巨大的藍色蝴蝶就震動了一下翅膀,灑出一些星塵般的磷粉。
“別過來。”葉鳴空開口,聲音慵懶幽寂,“別打擾我休息。”
束宴:“……”
束宴:“葉前輩,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清醒?我為什麽要清醒。”葉鳴空嘟囔了幾句,“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束宴文化課學得一般,雖然只要莊周夢蝶的典故,但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他隻想知道,葉鳴空到底異化沒。
但他不敢碰葉鳴空,他還沒有逃跑是因為葉鳴空沒有展現出明顯的敵意。
就在束宴拿不定主意的時候,葉鳴空忽然睜開眼,看了他一眼,臉色蒼白地說道:“啊,是言靈啊。”
束宴松了口氣,終於碰上一個認出他的隊友了!
“前輩,您能不能支楞起來!這個幻境還沒被徹底解除呢!”
“我不能。”葉鳴空精神不濟地說,“我雖然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但也是半異化的狀態——我的風已經不受我控制了,我隻好把它們變成無害的蝴蝶。”
束宴:“……”你確定你那些蝴蝶真的無害嗎?
“總之,逃吧,小言靈,逃得越快越好。”葉鳴空有些迷蒙地說道,“這個幻境不一般……周途已經徹底墮落了,他這種層次的覺醒者,不是你能應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