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迷霧裡到處都是‘遊蕩者’嗎?咱們怎麽一隻都沒瞧見啊?”馬克爾有些意外地說道。
“大概是防治局的先遣隊已經清除了一波。”喬落桑見怪不怪地說道,“別的覺醒者我不了解,但之前進入了這個幻境的葉鳴空我還是聽說過的……他是雲京總局偏愛的王牌執行者之一,他的暴風別說是這片霧了,怕是連整個燕尾鎮都能卷走。那些低級的‘遊蕩者’說不定已經被他們清理乾淨了——”
忽然,不知從哪裡傳來“嗚”地一聲怪響,像是風擦過破舊的窗欞,又像是蒸汽船發出的短暫而急促的汽笛聲。
那聲音刮過四人的耳膜,讓他們不由地汗毛乍起。
周圍的天色以極快的速度暗了下來。白色的迷霧開始旋轉,緊接著像波濤那樣翻湧出了深沉的灰色和黑色。滋啦啦的電流在霧氣的漩渦中流竄,若隱若現,仿佛醞釀著一場危險的雷暴——
一個黑色的人影忽然從霧中竄出。他看著像是個人,臉上包裹著層層疊疊的褐色繃帶,該是雙手的地方卻裝著兩把鋒利的短刀。
他身體的輪廓散發著不詳的黑色煙霧,形如鬼魅,一刀刺向了喬落桑的胸膛。
喬落桑下意識地退後兩步,刀鋒擦著她的胸膛切過去,正好撞上抽刀的馬克爾。馬克爾把長刀掄成半個圓弧,想把那個怪物的短刀擊落。當啷兩聲,刀鋒相撞,居然誰也沒能撼動誰。
束宴舉槍照著怪物的腦袋來了兩下。但槍響過後,那些子彈卻像是融入了怪物的血肉裡,沒能給對方帶來任何傷害。
“這什麽怪物?”束宴喊道,“遊蕩者嗎?”
“遊蕩者……好像不是這樣的!”喬落桑閃身躲到馬克爾身後,大聲道,“普通的子彈對它沒作用,必須用靈能子彈才行!”
靈能子彈?也行吧。雖然靈能子彈比普通子彈要珍貴地多,但這不是情況緊急嘛。
束宴正打算換彈夾。突然,那隻怪物朝束宴的方向看了一眼,漂浮在空中的身體向前一傾,身上的短刀居然直接朝著束宴飛了過去!
原來那兩把短刀的柄上還連接著鎖鏈!
“哇靠。”馬克爾下意識地發出一聲驚歎,抄著長刀去追那隻怪物,想砍斷它的鎖鏈。但怪物的速度太快,一陣虛影閃爍,它的黑色衣角就出現在兩米之外了。
砰砰。又是兩聲槍響。
只見兩顆泛著白光的子彈像是流星那樣拖著燦烈的尾巴疾馳過去,成功打偏了那怪物的腦袋。
“——”
又是一陣不可名狀的、像是金屬扭曲的聲音響起,怪物朝天哀嚎了一秒,瞬間崩裂成無數黑色的碎片。
束宴有些驚訝地抬頭一看,白發飄渺的厲無咎正舉槍對著他的方向。
“直接用靈能子彈就好了。不該省的別省。”厲無咎瞟了束宴一眼,那雙銀白的眼眸如風雪般森寒,“這裡還是燕尾鎮的外圍地區,‘扭曲’的情況並不嚴重,但普通的子彈已經失去作用了。再往裡面走幾步,我們恐怕連槍都沒法用。既然如此,還不如把該用的給用了。”
靈能子彈再厲害,也只是子彈。離開了槍械,基本什麽用都沒有。
束宴被他這一眼盯地下意識僵直了身體。
但好在,銀發青年很快就轉移了視線。於是束宴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聽話地把所有的彈夾都換成了靈能子彈。
他一邊換,一邊心有余悸地想著,剛才他心裡的恐懼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的腦子總是失智般地叫囂著,要臣服於那個陌生的銀發青年——他們明明是第一次見啊?
……是第一次見吧?
四人打起精神,繼續往迷霧深處走去。
說起來,他們幾個的天賦在這種戰場上有點吃虧。束宴就不提了,他本來也是個輔助。馬克爾的“亡靈戲法”不曉得練得如何了,周圍似乎也沒什麽亡靈能供他驅使;至於厲無咎和喬落桑的天賦麽,巧了,他們的天賦都只能作用於“活物”。
喬落桑的天賦是“控血”,厲無咎的天賦是“雪疫”。
對於遊蕩者這種渾身上下一滴血都沒有的“幽魂”,這兩種天賦似乎都沒什麽用處。
於是他們打得有點辛苦。
他們遭遇的怪物,似乎和情報中的“遊蕩者”屬於同一類型,卻有著微妙的不同。它們的攻擊力更高,且配備著武器。死後會化作黑色的碎片,除了煙塵,什麽痕跡都不留下。
厲無咎似乎對“這些怪物到底是什麽”感到非常好奇。他的膽子也很大,仗著自己的速度和力量遠超常人,甚至在解決這些怪物的時候順便湊上去仔細觀察了一下。
這些怪物都是人形。
但奇怪的是,它們渾身布滿傷痕,頭顱之下再沒有任何骨頭,全是由血跡斑斑的、或已經生鏽的金屬支撐著它們的身體。
在解決完第十二隻怪物之後,馬克爾耐不住了,長刀撐地,“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雖然怪物都很快被解決掉,但每次揮刀砍斷那些怪物的肢乾後,馬克爾就會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他揮刀越頻繁,這種惡心的感覺就越明顯。
“我不行了……”馬克爾有些虛弱地說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扭曲’嗎?”
和馬克爾不同,喬落桑並沒有眩暈的感覺。但她卻覺得自己的體力正在飛速流逝,她非常疲憊,疲憊到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仿佛只要松一松精神,她就能原地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