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小聲叫了一下。
聲音小到他自己都未必能夠聽得清楚,而且林知意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但是一臉嚴肅的男人卻聽見了,而且放下了手中的書,讓小皇帝自己看。
“怎麽了?”
捏了捏小狗崽粉嫩嫩軟乎乎的耳朵,“等一會兒就好了,乖乖的。”
如果不乖,會是什麽後果呢?
林知意蹲在那裡,眼巴巴看著男人。
他好像也沒有什麽給小皇帝講課的心情了,就像小皇帝也沒有上課的心情一樣。
但是,顯而易見的,他們都不是因為外面的慘叫聲。
左星辭索性留了一點作業就下課了,而小皇帝,讓林知意再一次了解了他的是,小皇帝什麽也沒有問,哪怕他心裡或許恨得要命。
林知意趴在左星辭的懷裡,自然而然被對方抱著越過了門檻。
被宮人日日打掃的石磚上面,是鮮豔的紅色,看得他有些眼睛疼。
而左星辭就好像沒有看見一樣,向著候在一邊的那個老太監示意了一下,抱著小狗越過了那兩灘血。
“以後就沒有人敢欺負你了。”
小狗嗚咽了一聲,像是答應了一下,然後慢慢地縮進了男人的懷抱裡面。
“不怕。”
飼主托著他柔軟的身體,像是在這一刻,林知意才明白了他的用心,他同樣明白或許在宮中這本來也是再常見不過的一件事情,然而……找一個這樣的飯票和飼主,本來不就是他想要的嗎?他在猶豫什麽?
林知意靠近男人常年都有一些冰涼的身體,似乎是想通過自己的體溫來溫暖他一樣。
*
宮中折騰了一遭,小狗的精力也差不多消耗地乾乾淨淨,一心只有吃飯睡覺兩件事情。
但是他並沒有想到,飼主居然還不肯放過他。
林知意瞪著眼前的澡盆子,死命掙扎著還是被一雙手按了進去。
“把自己搞得那麽髒,還不乖乖洗澡?”
“嚶嗚嗚——”不髒!不要!
小狗的抗拒完全無用,而且讓林知意最為意外的是,左星辭似乎已經完全做好了和他長期抗爭的準備,正院裡面居然專門建了一間房,就為了放狗的洗澡盆!
喪心病狂!
一想到自己以後說不定哪裡蹭了一點灰就要被抓來狗用洗澡堂,林知意就背後發涼。
但是完全無法和飼主抗衡的狗子只能被按在水裡面,再一次體會了攝政王的服務。
而且還用上了路神醫贈送的狗用澡豆——聽這個名字就像是拿來騙經費的智商稅啊!
可惜被騙的飼主不會聽勸的。洗白白的狗子抖了一下毛毛,洗狗的人當然也濕透了一半,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左星辭自然地沐浴去了。
等他從屏風後出來,卻看到了從未見過的一幕。
自覺已經洗白白乾乾淨淨的小狗崽膽大包天地出現在了一個他從來沒有涉足過的地方——房間裡面那唯一的一張床上面。
燭火幽幽,映在狗子閃亮亮的眼睛裡面,像是有光在流動一樣。
“嗷嗚!”林知意興奮地跳了一下,注意到男人的出現的時候僵硬了一瞬,做好了要竄下床的準備。
左星辭看了他一眼,而後道:“僅此一次。”
“嗷嗷!”知道啦!
僅此一次是絕不可能僅此一次的。
小狗崽四爪朝天做出了一個要入睡的姿勢,但是並沒有等到人來給它蓋好被子。
左星辭吹滅了燭火,一把就把狗子撈到了懷裡面,突然莫名其妙地問道:“還記得那個鳥籠嗎?”
“嗷?”——不要翻舊帳啊喂!
“毒死那隻雀兒的不止一個人,他們都想讓它死,但是目的卻截然不同。”
“嗷嗚?”
看你這麽想說,那就說來聽聽?
第22章
雖然故事的主角是一隻雀兒,但是顯然所有人在意的都不是它——
或者說,只有那隻金絲雀的主人會對它有那麽一絲在意。
而害死它的人,不過是想看著它的主人痛苦。
林知意同樣很清楚地知道,左星辭的故事,在原作裡面,更是一個沒有人會在意的背景板。長安君,小皇帝,小公主,乃至這世上的所有人,以及他自己,都不過是徐雲移和林語沫的陪襯。
這個突然湧上來的想法讓他感覺不那麽愉快,其中夾雜著那麽一點奇怪的預感,更是讓林知意心情驟然鬱悶了起來。
現在在他面前的這個人看起來風光無限,一手遮天,但在徐雲移崛起之後呢——在正文的劇情開始了之後呢?他會面對什麽,會遇見什麽,對於林知意而言,這早就不僅僅是一個背景板了。可是,他又能阻止什麽?如果這真的是一本小說,那麽林知意自己的死就證明了劇情的難以改變。
他甚至開始不由自主回想起來原作者對於左星辭的描寫。
病弱。
——這又是為了什麽?
林知意摸不著頭腦,貼著男人微涼的身體,仿佛能夠聽見左星辭的胸腔跳動著一樣。
男人的聲音在鬱悶的小狗的頭頂響起。
而左星辭的故事,更是純純致鬱系了……
少年左星辭,遠比如今還要更加的乖戾。
他的父親生前是先帝的故交,在生父死後,左星辭就被先帝收養,寄人籬下,那麽他當然竭力表現的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