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野孩子。被人拋棄的,寄人籬下的。
宋奶奶說話太直白了,但宋穌想,老人家這麽多年為人處世之道定然精通,此刻如此講話不留情面,必定是鄭重其事的。
他實在頭疼,擔心這個問題會一直延續下去,便不擇手段的說:“奶奶,實話告訴你吧,第一,我不喜歡朱璿清;第二,我喜歡的是男的,我已經告訴我媽了。”
反正宋奶奶誤以為朱璿清是女孩子,他這個借口剛剛好合適。
他媽向來溺愛他,又是大城市裡的女性,接受能力強,所以他早就跟爸媽出櫃了。
宋奶奶沒懂:“什麽?”
宋穌說:“我說我喜歡的是男的。”
她夾菜的筷子停頓在半空中。
宋奶奶眼皮耷拉著,整個人一動不動的,說:“你喜歡男的。”
宋穌再次表明:“我是同性戀。”
宋奶奶仿佛已經失去了自我,喃喃的跟著念叨:“你是……同性戀。”
對面的看客宋寧嶼驚訝了一陣,最終什麽也沒有問。
宋奶奶的親孫子是同性戀,宋穌覺得暫時還是不要刺激宋奶奶為好,畢竟老人家還是很重視傳宗接代的。
宋穌突然出櫃,也只是為了不再讓奶奶誤會罷了。畢竟他才來老家,宋奶奶就因為早戀的事念叨他好幾次了。
系統:“這樣真的好嗎?”
宋穌奇怪:“乾脆利落解決了問題,為什麽不好。”
系統:“你不怕老人家接受不了嗎?”
系統:“我不明白,解決問題的方法那麽多,條條大路通羅馬,你為什麽偏偏要出櫃呢?”
宋穌:“我怎麽知道。你說你啊,問題又多,像十萬個為什麽,還不能提供場外援助,真是個麻煩精。”
系統:“額……”
宋穌不依不饒:“麻煩精麻煩精!麻煩精!”
系統匿了。
晚上,看著宋寧嶼進衛生間刷牙洗臉,宋穌丟下手機跟著進去。
倆人一起照著鏡子刷牙。
宋穌滿嘴泡沫,口齒不清的試探著問:“弟,你高三下學期要不就來我學校讀吧?還有個照應。”
宋寧嶼淡淡的瞥他一眼:“我要去打工。”
宋穌瞪眼:“啊?為什麽?你十八歲都沒滿……是童工,犯法的!”
宋寧嶼:“……”
重點是這個嗎?
宋穌心中暗喜:終於可以開始教育任務了!只要把他拉回正軌,就大功告成了!
宋穌咳了一聲,洗漱乾淨,跟在宋寧嶼後邊,追著問,“為什麽不想考大學啊?”
宋寧嶼解釋道:“我這麽大了,不能再用奶奶的錢了。”
“可奶奶現在還健康著呢……”宋穌還想反駁什麽,就見宋寧嶼倏地轉過身來,目光沉沉的看著他,黑眸深不見底。
他瞬間怏了。
宋寧嶼躺在床上,側著身子背對他睡。
宋穌見狀,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兩人的關系又降至冰點。
宋穌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得罪了他,只知道奶奶是宋寧嶼目前最看著的人。
到底誰是她親孫子啊?!
但是少年嘛,人很好哄的,只要宋穌夠死皮賴臉。
宋穌反正是把哥哥的姿態做足了,每天早上跑完步,就去跟宋寧嶼一起打籃球,請他喝可樂,或者吃冰淇淋,然後晚上就一起去網吧開黑。
又一天,清晨,籃球場。
宋穌這十幾天堅持晨跑,面色紅潤了許多,整個人看起來健氣又活潑。他跑到籃球場,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球場的地面上有些許積水。
他剛剛跑完步,人有點恍惚,一個不小心,踩中了一攤積水,腳下一溜,瞬間就滑倒了。腳踝處湧起一股劇烈的疼痛感,疼痛的連聽覺、視覺似乎都要麻痹了,整個世界的運行都變得慢了下來。
朱璿清遠遠的大叫:“酥酥!你沒事吧?”
他高高的馬尾辮在後面一甩一甩的,黑色工裝短褲襯得小腿白皙細長,看樣子是很緊張宋穌,沒幾步就跑了過來。
宋穌跌坐在地上,腳踝處疼的不行,疼的鑽心,令人動彈不得,“嘶……”
地面上擱了幾個小石子,棱角鋒利,在宋穌腿上劃出兩道長長的紅痕,幾顆血珠滲了出來。
朱璿清開始嚶嚶嚶:“看起來好嚇人啊!”
宋穌驚叫:“嚇人你還來碰!把你爪子挪開!”
朱璿清撅著嘴把手縮回去,“我是關心你一下嘛!看看疼不疼。”
朱朱璿清剛才在打籃球,手心不可避免的有些汙髒,宋穌怕傷口感染。
宋寧嶼也跑了過來,但是看見兩人這番中氣十足的吵鬧,瞬間就沒有了緊張感,只是象征性的關心一下:“有事沒?”
宋穌忙不迭點頭:“有有有!”
疼勁兒緩過來了,他試探著站起來。
但右腳腳踝處還是疼的厲害,剛邁出一步就不可抑製的要跌倒,宋寧嶼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把抓住宋穌的胳膊。
宋穌也連忙抓住宋寧嶼的手臂,“嘶……我腳好像崴了,走不動路。”
宋寧嶼思索了幾秒,道:“要不然去診所看看?”
朱璿清附和,“嗯呐嗯呐……流那麽多血,腳踝可別出什麽問題了,我媽就是年輕的時候不注重保養,現在才四十幾歲,就特別受不了冷,整天就是護膝戴著,空調都不敢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