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侯的人帶著這幅畫像四處找姬凡,能找到那真是見了鬼。
容宣原本還擔心蒙混不過去,現在一看,完全是自己多慮了。他從搖椅上起身,神色如常的搖了搖頭:“草民不曾見過此人,怎麽,他是朝廷欽犯嗎?”
黑衣人收起畫像,不欲多言:“與你無關。”
容宣挑了挑眉,沒再說話,轉身帶著這些人進屋了。他推開內屋大門,只見裡面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名素衫女子,正在低頭搗藥。她墨色的頭髮僅用一根青簪綰起,露出半截修長纖細的脖頸,一縷碎發垂落在耳畔,愈發襯得絕豔秀美。
那些黑衣劍客見狀不由得晃了一下神。
容宣低咳一聲,驚醒眾人:“素雲,出來,有官爺要搜查屋子,你別在裡面擋著路。”
那女子聞言抬頭看向他們,眼底一片淡漠,看不出絲毫情緒。容顏清冷無垢,塵埃難染,眉心用胭脂描了一朵五瓣梅,殷紅且帶著妖氣。
是個絕色美人,只是臉色臭得緊。
姬凡被哄著換了女裝,心裡不高興。聞言把藥罐重重擱在一旁,冷著臉起身走了出來,半個眼神也沒給那群前來搜查的人。
為首的黑衣人皺了皺眉:“這是你娘子?”
容宣怕姬凡鬧事,笑著把人摟在懷裡,不著痕跡攥住了他的手:“這是草民在靖州娶的夫人,從小是個啞巴,所以脾性怪異了些,還請諸位官爺多多擔待。”
這些黑衣人從未見過姬凡,只能依照東臨侯給的畫像去找,打死他們也想不到堂堂的燕國太子會扮女人,聞言狐疑出聲詢問:“是啞巴你還娶她?”
容宣:“她雖然是個啞巴,可是她長得漂亮啊。”
這個理由讓人無法反駁。
“……”
問話的黑衣人被噎了一瞬,終於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帶著幾名手下把容家搜了個底朝天,連地窖都沒放過。
他們上上下下仔細搜查了一番,見沒有可疑之處,也就沒有再多加逗留。臨走時威脅了一句容宣不可向任何人透露他們的行蹤,就齊齊策馬離去了。
容夫人總感覺這些人來路不善,憂心忡忡的道:“宣兒,這些人恐怕背景不簡單。我瞧著他們人皆佩劍,武功不低,像是要來殺人的。”
容宣心想可不就是來殺人的。他拍了拍容夫人的手,出聲安慰道:“娘,別擔心,他們來搜查過一遍,找不到自然也就回去了,咱們安靜過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今天打贏官司掙了錢,容宣回來的時候特意在市集上買了些零嘴點心。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分了一半放到容母房裡,拿著另外一半進了屋,卻見姬凡正坐在鏡子前拆頭髮。
容宣見狀連忙攔住他的動作:“哎哎哎,我好不容易給你梳好的,你又拆了做什麽?”
姬凡把挽發的簪子直接丟到桌上,墨發頓時傾瀉下來。他鼻梁高挺,眉飛入鬢,洗去脂粉後,不見女子柔美,只有屬於男子的銳氣清冽。眼尾上挑,輕飄飄一瞥:
“那些人都走了,我為什麽不能拆?”
容宣,顏狗也。跪於燕太子美貌,一次如此,次次如此,遂成裙下之臣。
“他們走了,我又沒走。再者說,萬一那群人去而複返可怎麽辦?”
容宣語罷抬手將姬凡肩上的一縷亂發理順,心中對姬凡不願扮女裝感到些許可惜,畢竟誰不喜歡看美女呢。
姬凡只有一個字:“殺!”
容宣按住他躁動的手:“殺人犯法。”
姬凡:“那就砍!”
容宣:“砍人也犯法。”
容宣語罷忽然覺得自己大半夜和姬凡爭論這個實在是有病,連忙閉嘴結束了話題。他瞟了眼桌上放著的白瓷碗,見裡面裝著剛熬好的藥,伸手摸了摸溫度,已經由燙變溫了:“怎麽不喝藥?”
姬凡微微蹙眉,隻說了一個字:“苦。”
容宣心想我就知道你要說苦。他從懷裡拿出一個油紙包,裡面裝滿了各色蜜餞:“老規矩,喝一口藥,吃一顆蜜餞。”
姬凡見狀這才端起碗,不情不願喝了一小口。容宣往他嘴裡喂了一顆梅子,又往自己嘴裡丟了一顆,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喝大口點,不然我買一屋子蜜餞也不夠你吃的。”
姬凡喜歡吃甜,並不聽他的。固執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容宣見狀也只能一顆一顆地喂,最後一整包蜜餞都被他們兩個吃了大半。
容宣搖搖頭:“你若再這麽吃下去,下次喝藥可就沒得吃了。”
姬凡不理容宣,漱完口就上床了。他聽見遠處山林似有似無的狼嚎聲,總是習慣性縮在牆角,聞言安安靜靜的看向容宣,說了兩個字:“你買。”
容宣一愣:“我買什麽?”
姬凡:“蜜餞。”
容宣走過去在床邊落座,背靠著床柱。白色的長袍下擺搭在膝上,悄然滑落,沾了星點浮塵。他饒有興趣問道:“我為什麽要給你買?”
姬凡語氣認真:“你是我夫君。”
容宣現在已經不咳了。他發現姬凡是個很認死理的人,心想自己和一個失憶的傻子較什麽真呢,順著他的話道:“行,給你買,要龍肝鳳膽也給你買。”
誰讓你長得漂亮呢。
容宣現在已經不睡桌子了,睡床上多舒服。反正他也不對姬凡做什麽,同床共枕也問心無愧。然而他剛剛熄燈躺上床,就忽然聽見系統在黑夜中“叮”的響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