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宣把姬凡一起拉到窗前,忽而斂了笑意,神色認真地看向他:“姬凡,你若願意,我今夜便可娶你。我從前不願,是因為覺得這樣太寒酸,你是太子,該有更風光的禮節才對,我總想給你更好的。可如今仔細一想,成婚本就是兩個人的事,無需抱令守律……”
他語罷頓了頓才道:“你若願意,我們今日便對月為誓,拜堂成婚。等日後時機成熟,我再補你一場風風光光的大婚,好不好?”
容宣說完,直接撩起衣袍下擺,面對著窗外的月亮跪了下來。他來到這個世界本就是孑然一身,容父容母也非親生,只有日月山河亙古不變,算是唯一熟悉的東西,且讓它們做個見證吧。
姬凡見狀怔愣一瞬,看著容宣不知在想些什麽。片刻後,悄無聲息掀起衣袍,與他一起跪在了冰涼的地上。如有必要,姬凡這一生曾跪過無數人,但唯有這一次是心甘情願的。
“容宣,”姬凡忽然啞聲開口,“對你……我無不願,亦無不可。”
他語罷似乎是怕容宣反悔,緊緊攥住容宣的右手,與他一起對著月亮,低頭深深拜了三拜。無比虔誠,無比認真。雖無張燈結彩,雖無三千賓客,心中卻有彩燈佳話,如江山日月,綿延不絕,永續萬萬年。
【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36%】
【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32%】
【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30%】
一個人作惡可以有千萬種理由,而容宣的存在,便是給姬凡一個不再作惡的理由。
叩首一拜,他想起往後余生漫長,是執手相看,而非孤身寥落;叩首二拜,他想起寒木春華,而非萬丈深淵,冰霜催折;叩首三拜,他開始期盼脫身權謀過後的一線微光,而不是終日機關算盡,萬事成空。
最後一拜,姬凡深深低著頭,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許久都未起身。一滴灼熱的液體猝不及防從他微紅的眼眶掉落,直直砸落在地面,最後悄無聲息滲進磚縫間,留下一片洇濕的痕跡。
容宣仿佛察覺到什麽,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起身關上窗戶,然後吹滅屋內燈燭,在一片朦朧的黑暗中牽住姬凡的手,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容宣小心避開姬凡臉側的傷口,低頭輕吻著他眼角鹹澀的液體,隻覺對方睫毛一陣輕顫,低聲道:“禮節已成,你我已是夫妻了,知道麽?”
姬凡的回答是一個小心翼翼的吻。他墨發流水般傾瀉下來,在夜晚好似一匹光滑冰涼的綢緞。黑色的夜行衣襯得膚色霜白,玉砌而成,腰身精壯柔韌,不堪一握。
他紅著眼眶,低低喊了一聲:“夫君……”
容宣聞言喉結一緊,直接把人輕扔到床榻上,隨即欺身而上。他清俊的眉眼在黑暗中模糊不清,指尖繞住姬凡肩上的一縷墨發,低低笑道:“乖,再叫一聲聽聽。”
姬凡被他吻得神智迷亂,渾身顫抖,聞言果真啞著嗓子,又乖乖叫了一聲“夫君”。
屋內燈燭已熄,院外雨疏風驟。一棵粉桃樹好不容易開了花,花瓣尖尖粉粉,惹人憐愛。偏又被疾風打落一地,被欺負得不成樣子,好不可憐。
小廝好不容易冒雨請來了大夫,卻見太子殿下屋內不見燭光,似乎已經熄燈歇下。嘈雜的雨聲掩住了裡面似泣似訴的歡愉聲,讓人聽不分明。
小廝撐著傘,用手擴成喇叭,在老大夫耳畔艱難喊道:“我們殿下估摸著已經歇了,您要不先在府上住一晚,明日再去瞧瞧病?!”
老大夫脾氣大,聞言直接一巴掌推開他,氣急敗壞道:“你喊什麽喊,老夫耳朵又不聾,還不快去找個屋子,沒瞧見這雨大的快把人都淹了嗎?!”
一夜急雨,天亮才堪堪放晴。
伺候洗漱的丫鬟在院外徘徊許久也不敢進去。她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心想太子殿下平時這個時辰早就醒了,怎麽今日房門緊閉,還是不見動靜。
她又等了半個時辰左右,終於聽見裡面傳來喚人的動靜,連忙端著洗臉水,低頭推門進去。隔著一道屏風,她什麽也看不真切,只聽見裡面傳來太子殿下與平日截然不同的聲音,有氣無力,帶著某種事後的饜足沙啞:“去,將池子放滿……”
丫鬟心知他這是要沐浴,連忙領命退下,讓人燒了熱水將隔間的浴池放滿,備好乾淨衣物,這才關門離去。
隔著一道屏風,屋內凌亂狼藉。
姬凡閉眼伏在容宣身上,墨發傾瀉蜿蜒,遮住了外露的身軀。他輕輕蹭了蹭容宣的肩膀,累得連手指都抬不起來,看起來又困又倦。
容宣掀開被子好奇往裡面看了眼,被單上赫然有一塊凝固的血跡。心想到底是自己技術太差不過關,還是這個時代的卿子都會落紅,怎麽會無緣無故見了血呢?他不太想承認是前者。
姬凡察覺到冷風灌入,懶懶睜眼看向他:“你瞧什麽?”
容宣不想顯得自己像個無知小白,立刻搖頭道:“沒什麽。”
他語罷掀開被子起身,直接抱著姬凡進了屏風後面的池子。熱水浸沒全身,驅散了空氣中的寒意。
容宣仔細看了看姬凡的臉,發現已經結了一道血痂。不知是不是血色暗沉的緣故,看起來倒比昨日要明顯一些:“等會兒去瞧瞧大夫吧,吃了藥,說不定能愈合的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