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春咬牙切齒道:“我想挖他奶奶的墳!”
“錯!”
容宣目光緊盯著他:“你是上山種樹的,不是上山挖墳的。對著我是這麽說,明日見了京兆尹也得這麽說,知道嗎?”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容宣希望納蘭春能夠聰明點,別到時候自己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納蘭春重重一拍腦袋,終於回過味來了:“你說的對,明日必須謹言慎行。我是來種樹的,我是來種樹的。你放心,明天就算皇帝舅舅來了我也這麽說!”
容宣:“還有,記得準備好三千兩銀票。”
他是專業律師,收費很貴的。
納蘭春拍胸脯保證:“沒問題,你還要什麽,一並說來。”
容宣其實沒什麽想要的,就是希望納蘭春別再那麽彪了。瞥了他一眼,隱晦提醒道:“挖墳這種小事郡王下次還是讓別人來做吧,倒也不必事事都親力親為。”
瞧瞧姬凡多聰明。他想除掉東臨侯,從來不自己動手,都是借刀殺人。
納蘭春倒也不是真的傻。他帶了仆從上山,只是那些人一聽要挖東臨侯家的墳都嚇跑了,他隻好親自動手挖。
納蘭春撓了撓頭:“知道了。”
他語罷有些擔心容宣會追問自己為什麽要挖東臨侯家的祖墳,可事關刺客,牽扯甚大,倒不好搬到明面上解釋。
然而容宣什麽都沒問,只是對他擺了擺手,在黑夜中轉身離去了。
納蘭春在後面拔高聲音問道:“哎,容宣,你有沒有馬?要不我送你?!”
容宣頭也不回的道:“有,小郡王還是速速下山吧,免得多生事端。”
他心想納蘭春這個人倒不錯,還惦記著送自己。然而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聽對方在後面踮著腳揮手喊道:“但是我的馬跑了,要不你送我一程吧!”
容宣聞言一個趔趄,差點摔山溝裡。他回頭瞪了納蘭春一眼,心想你沒馬說什麽送我。
不過很可惜,容宣也沒有馬,他打算蹭姬凡的馬車回去。但姬凡卻是萬萬不可在納蘭春面前露面的,否則傳到太子耳朵裡一定會引起懷疑。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容宣語罷直接掀開簾子鑽進了馬車。車夫見狀凌空一揮鞭子,原路朝著京城返回,車身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姬凡就倚靠在車廂裡面。他單手支頭,眼見容宣躲進來,一腿微屈,讓出了身旁的位置,褒貶不明的勾唇道:“你倒是聰明,竟真將五城兵馬司的人哄走了,只可惜明日東臨侯回京,你縱有通天之技也是無用。”
容宣就喜歡姬凡蔫壞的樣子。他悄無聲息靠近對方,鼻尖挨著鼻尖,深邃的眼中滿是笑意:“殿下有所不知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縱然皇帝殺人也要給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出來。只要東臨侯抓不住把柄,這罪自然也就判不下來。”
姬凡不自在地偏頭移開視線:“詭辯。”
挖人祖墳這種事,他倒要看看容宣怎麽洗。
容宣輕輕將他的臉掰回來,低聲問道:“只要辯得有理,是詭辯還是正辯都無謂了,殿下說是不是?”
馬車搖晃,車廂昏暗。容宣盯著姬凡恢復了幾分血色的朱唇,難免又想起今日的滋味來,喉結不由得滾動了一瞬。
姬凡隻瞧他眸色暗沉,就猜到容宣心裡在想些什麽了,臉上發熱想後退避開,卻猝不及防被摟了個滿懷。
容宣聲音藏笑:“殿下躲什麽?”
姬凡為了穩住身形,被迫環住他的脖頸,低聲啐了他一句:“容宣,你這個下流坯子。”
容宣心想這就冤枉了。他以前隻喜歡看美人,充其量嘴上調戲兩句,可從來沒做過什麽下流事。也就是在姬凡身上破了例。
容宣把姬凡抵在車壁上,指尖輕車熟路解開腰帶,低頭吻住了他。溫熱的唇瓣從額頭漸漸下落至眉心的一點殷紅,最後噙住柔軟的唇舌,撬開牙關長驅直入。
姬凡悶哼一聲,睫毛顫動不止。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他心中對容宣的親密舉動感到頗為受用,但又顧及卿子身份不願太過逾矩,一時進退兩難。
“怕什麽……”
容宣輕輕啃咬著姬凡的耳垂,聲音也蒙上了一層饜足的沙啞:“殿下莫不是怕我偷吃抹淨不負責?”
姬凡按住容宣亂動的手,眼尾泛紅,嗓子也跟著啞了:“孤乃堂堂燕國太子,難道還會怕這個?”
是了,他自然是不怕的……
原著中孤身為質數年,被軒轅清劍斬一臂,刺穿心口也未見得有半分懼色。
可容宣總覺得姬凡很孤獨。一生輾轉流離,機關算盡,到頭來什麽也沒得到。功名半紙,風雪千山,周、燕二國都非他心中歸屬,死後屍身亦是無地可葬。
這是他筆下的人物,倘若提前知曉今日,又何必安排如此多的苦難……
容宣沒說話,只是將姬凡抵在車壁上吻得更深了些,一度呼吸不能。他想起原著中姬凡進京受辱,被軒轅清所救,心想自己若來得早些,這樁孽緣怎麽也落不到軒轅清身上,還害得姬凡日後為此丟掉性命。
容宣冷不丁問道:“殿下以為軒轅將軍此人如何?”
“……”
姬凡聞言靜靜盯著容宣,一時沒有說話。若換了從前,姬凡大抵會讚一句忠厚良善之輩。可不知怎的,迎著容宣漆黑危險的視線,他忽然覺得還是不誇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