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宣心想什麽亂七八糟的,誰盼著他死了:“打你的是我父親,又不是我,你怪我做什麽?”
姬凡背對著容宣,就是不肯給他看,駕車的馬夫聽見動靜,不由得問了一句:“殿下,怎麽了?”
姬凡隔著簾子瞪了他一眼,冷冷斥道:“駕你的車!”
活像吃了炮仗。
容宣實在擔心他的傷勢,猶豫一瞬,不知怎麽,鬼使神差從後面將姬凡抱進了懷裡。雙手落在他腰間,想解開他的腰帶,低聲道:“你就算有什麽氣,也不該拿身體開玩笑,讓我看看你的傷,有什麽帳待會兒再一起算。”
姬凡忽然被他抱住,身形不由得一僵,想推開他:“容宣,你又放肆。”
哪家卿子會任由男人這麽摟摟抱抱。
容宣卻偏不讓他如意,反而將姬凡抱得更緊了。指尖探入衣襟,三兩下就將外袍扒了開來,露出一片精壯白皙的胸膛和兩點殷紅朱果。心口處有一片紫印,赫然是被容正青打傷的。
容宣微微皺眉:“都打成這樣了,還倔?”
姬凡抿唇不吭聲,扭過了頭去。直到容宣修長帶著薄繭的手忽然落在他胸口,這才警惕一把按住:“你做什麽?”
容宣笑了笑:“做什麽?自然是替你揉傷口,不過你若覺得我在耍流氓,那自然也是隨你。”
容宣也被容正青打過,經驗豐富,淤血必須揉散了才好的快。不然堆積在胸口,幾天都喘不上氣。
姬凡覺得容宣就是在耍流氓,薄唇緊抿:“用不著你揉。”
容宣淡淡挑眉:“用不著我揉?太子殿下莫不是想叫軒轅將軍來替你看傷勢不成?也罷,我是好心當做驢肝肺,白費心了。”
語罷竟是直接松開姬凡,真的不管他了。
姬凡不防他態度古怪,不由得愣了一瞬,連生氣都忘了:“什麽軒轅將軍?”
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容宣吃錯了什麽藥,硬要扯在一起。
容宣瞥了他一眼:“自然是護國將軍軒轅清。燕太子對他敬重萬分,想必是隻信得過他。我是下流無恥,他是正人君子,你找他給你看傷吧。”
語罷竟是打算直接離開。
姬凡見狀心中一緊,下意識坐直了身形。他臉色青白變幻,語氣陰沉道:“容宣,你今日若敢走出半步,後果自負——”
容宣聞言腳步一頓,輕笑一聲,竟是直接坐了回去:“走?我自然不走,太子殿下總得讓我把母親接回來不是。”
原來只是為了他母親……
姬凡聞言不知為何,心忽然涼了一截。他衣衫不整,面色蒼白地靠著車壁,指尖緊捂住胸口傷勢,不由得閉了閉眼。
是了,容宣來找自己不過是因為自己藏了他母親,難道還能是因為別的不成……
說不定對方壓根就不願與自己纏在一起,否則剛才也不會上台比武,招選駙馬。
姬凡是七竅玲瓏心之人,聰明歸聰明,這種人往往卻又喜歡多思多慮。他一時鑽了死胡同,氣血翻湧,再加上馬車顛簸,竟是又吐了口血出來。
看來一品高手的掌力絕非旁人能抵。
容宣原本一言不發,冷不丁看見姬凡吐了口血,瞳孔微縮,連生氣都忘了,連忙上前問道:“你怎麽樣了,要不要找大夫?”
姬凡不說話,閉目咽下喉中腥甜,沙啞著嗓子道:“你母親就在別苑,一會兒帶她自行離去,我治好她的眼疾,就算還了你當日的恩,日後兩不相欠。”
他分明是在說賭氣的話。
容宣原本想隨了他的意,但見姬凡面白如紙,又有些不忍心。他靜默一瞬,輕輕伸手把姬凡的臉掰了過來,低聲問道:“我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你真要我走?”
姬凡喉嚨堵得厲害,莫名酸澀,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容宣坐得離他近了點,試探性伸手把姬凡拉入懷裡,對方輕微掙扎了一瞬,便沒了動作:“我如果想娶公主,剛才就答應了,何必拒絕皇上。我不過瞧著她癡傻可憐,出手相幫罷了。”
容宣按住姬凡掙扎的動作,指尖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頰:“我父親並非有意傷你,你何必與我置氣。我一見你受傷,便立刻趕來看你,還不是怕你出事?”
姬凡自幼喪母,不得燕帝喜愛,在太后膝下長大,可謂遍嘗人情冷暖。他也不知怎麽了,眼見容宣昨夜說傾慕自己,今日便上台招親,連腦子都氣糊塗了。現在冷靜下來,才覺不該,卻又拉不下臉來致歉。
容宣一瞧姬凡不出聲,心中就猜到了幾分,修長的指尖探入他衣襟,用內力替他揉散胸口的淤血,在耳畔低聲歎道:“殿下如此美人,我怎麽舍得讓軒轅清那個莽漢來,自然只能我來揉,換了旁人一概不行。”
姬凡掙扎不得,被容宣弄得面紅耳赤。他聞言睫毛微顫,抬眼看向容宣,面頰緋紅,眼尾狹長,平白帶了一分妖冶之氣:“你無緣無故攀扯軒轅清做什麽,我與他從無深交,你莫不是吃錯了藥?”
容宣挑了挑眉,心想原來還不熟啊。他睨著姬凡光潔的額頭,上有朱砂一點,恰如雪中胭脂色。莫名想起昨夜那一吻。他心中悸動,鬼使神差低頭吻了那朱砂痣一下,聲音低沉模糊道:“那殿下就當我吃錯藥了吧……”
他也覺得自己吃錯了藥,不然怎麽會做出這麽多奇奇怪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