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強調了那個“救”字。
姬凡瞥了那玉佩一眼,發現確實是自己貼身佩戴的那塊,卻沒拿回來。他悄無聲息靠近容宣耳畔,氣息冰涼,讓人捉摸不透情緒:“那你又如何得知,那日追兵要找的人是我?”
果然不好糊弄。
容宣將那玉佩系繩在指尖繞了幾圈,有一下沒一下的輕甩著,看起來有恃無恐:“世人皆知周、燕二國當年於長陵開戰,東臨侯獨子戰死沙場。後來燕國議和,他一力反對,必然不希望兩國修好,又怎麽會喜歡你這個燕國來的太子。那日前來搜捕的追兵劍鞘上刻有伏虎紋,分明歸屬虎豹騎營,恰好是東臨侯麾下。我雖不知他們為何找你,但必然來者不善,很難猜嗎?”
容宣說的都是世人皆知的事,偏偏沒人會把這兩件事想在一塊兒。由他嘴裡說出來卻變得順理成章,讓人找不到戳穿的漏洞。
姬凡總覺得容宣並不簡單,細長的眉頭皺起,指尖力道卻不由得松懈了半分:“那你又為何……”
為何騙我當你的媳婦?
後面半句話姬凡說不出口,僅吐出幾個字便難以言說下去。
容宣是個人精,哪裡不知道姬凡要問什麽,察覺喉間力道松懈,下意識偏頭看了他一眼。卻見美人抿唇,燭火惺忪。
甚美、甚妖、甚絕色……
容宣見狀心裡像是被什麽東西忽然輕戳了一瞬似的,很輕微,很癢,但又難以忽略。他像是聊齋志異中被妖精迷了魂魄的書生,控制不住傾身靠近姬凡,像從前失憶般那樣,抬手勾住了對方尖尖的下巴,聲音低沉道:“太子殿下恍若天人,風華絕世,石頭也要動情三分。容宣一介凡夫俗子,自然不比頑石,心中傾慕已久,願盡力護殿下平安……”
——《來自一名顏控晚期的告白》
姬凡聽見“傾慕”二字,神色一怔。
容宣穿著一身夜行衣,此刻面罩摘下,露出那張清俊惑人的臉。眼中一慣藏著細碎的笑意,讓人分不清是風流還是深情。
他不過幾日未見姬凡,便有恍如隔世之感,指尖摩挲著對方的側臉,一時竟有些不舍得松手。而姬凡陷入怔愣,竟也忘記推開。
容宣垂眸緩緩靠近姬凡,鼻尖愈挨愈近,唇瓣也險些相觸,溫熱的呼吸交融在一起,讓人心神蕩漾,最後低聲說了一句話:
“……殿下不如說了吧,我娘在哪兒?”
嘩啦——!
這句話就像一盆涼水,直接把姬凡從怔愣中潑醒了。他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容宣,眼見對方跌坐在床榻上,狹長的雙眼微眯,冷笑出聲道:“我偏不告訴你。”
容宣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床,心想搶金搶銀的見過,搶娘的這算什麽事兒啊。雖然知道姬凡定然不會傷害容母,可他仍是摸不清對方意欲何為:“殿下若有氣,朝我撒來便是,何必抓我母親?”
他不就是哄著姬凡叫了兩聲夫君嘛,大不了他叫回去就是了。姬凡如果願意,容宣也不介意讓他摸摸自己的小臉。
姬凡拂袖:“本殿下偏要抓,你能奈我何?”
他目光緊盯著容宣,語氣輕飄飄道:“本殿下今日心情好,便隻抓你母親,明日若心情不好,說不定會將你那逃獄的父親也抓來……”
容宣心想那感情好,讓他倆夫妻團聚吧,省得容正青天天吵著要媳婦了。唇角微勾,開口調戲道:“我竟未看出來殿下這麽急著要見公婆。其實你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乖乖敬一杯媳婦茶,想喚爹娘直接喚就是了,再不濟,我將靖州的叔爺婆公全都叫來,讓你抓個夠怎麽樣?”
他話音剛落,姬凡便是袖風一掃,被說得惱羞成怒。容宣早有防備,閃身躲過,左手鉗住姬凡,右手二指一並點他腰間麻穴,轉瞬間便將人按在了床上。
姬凡沒打算傷他,招式松散,故而是容宣佔了便宜。現如今失神被擒,竟是掙扎不能。
容宣壓住姬凡,倒也不舍得用太大的力氣:“殿下既不是為了敬媳婦茶,又何必抓我母親,咱們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你如何才肯放人?”
姬凡見掙脫不開,乾脆放棄了掙扎。他被容宣按在床上,側臉映著錦色的被子愈顯光潔細膩,聞言冷冷勾唇,淡淡闔目:“等本殿下心情好了,自然會放人,你若有本事便去找,若等不及殺了我便是。”
他哪裡是和容母作對,分明是和容宣作對。
容宣靠近姬凡,淡淡挑眉:“哦,我知道了,殿下還在為了我哄你叫夫君的事生氣。不如這樣,我也不讓你吃虧,叫你三聲夫君如何?”
姬凡聞言瞪眼,愈發羞惱:“容宣,你要不要臉?”
容宣故意往他臉上摸了一下,低聲笑道:“殿下瞧我像是要臉的人嗎?不如還是說了吧,殿下是卿子,我怕殿下吃虧。今日殿下若還是不願說,我便在此住一夜又如何,反正你我從前同床共枕,沒有三日也有兩日了……”
他每說一句話,姬凡臉上的薄紅便深一層,到最後已然紅得快滴出血來了。尤其容宣修長的指尖一直在他腰間打轉,看樣子像是欲行不軌之事。
姬凡終於忍不住低斥出聲:“住手!”
容宣立刻收手,笑了笑:“殿下終於肯說了?”
姬凡把臉埋在枕頭間,沒吭聲。胸膛起伏不定,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