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用了當年的稱呼:“所以,少君,為何要有今日作態?”
扶余燼面色難看:“本君已經廢了浮璧的帝妃之位,也遣散后宮三千,獨寵你一人。月女,為何你總是對過往念念不忘?!”
他注意到女子手中攥著的金珠,伸手想奪來,卻被帝妃一把推開,聲音冷冷道:“你若敢碰,我便立刻死在你面前!”
扶余燼果然不敢再動,眉頭緊皺:“你為何不能將珠子給本君?”
帝妃冷笑:“你若要修煉,自己去尋別的內丹,此物與你無關,你也不配碰!”
扶余燼怒火中燒,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你就不怕我殺了百裡渡月?!”
帝妃聞言下意識看向他,目光敏銳:“你把他怎麽樣了?!”
扶余燼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皺眉轉身拂袖道:“本君能把他如何。方才在殿內你又不是沒聽見,本君早已放他們離去,只怕這個時候百裡渡月早就離宮了。”
桑非晚此時如果在這裡,一定會感慨一下,世界上怎麽會有扶余燼這麽不要臉的人,撒謊都不帶打草稿的。
讓時間回到半個時辰之前。
彼時桑非晚和百裡渡月正準備偷偷離開帝宮,然而前腳剛到北門,後腳就來了兩個蒙面的天衍境高手把他們堵住了。百裡渡月以一敵二,竟然也不落下風,最後險勝一招,摘下了對方的面罩,卻是兩個意想不到的人。
“怎麽是你們?!”
百裡渡月看著面前的一男一女,眉頭擰得死緊。桑非晚也有些詫異:“花城主?司城主?你們二人怎麽也在此處?”
沒錯,面前混戰的二人正是花侵衣和司無咎。能坐穩城主之位的人都不是傻子,他們敏銳察覺到今日之事有所蹊蹺,帝都實在不是久留之地,便想趁夜偷溜。結果夜色太黑,沒看清來者,互相以為對方是追兵,陰差陽錯就那麽打了起來。
花侵衣也有些驚詫:“你們怎麽也在此處,難道也想偷偷離開帝都不成?”
司無咎桀桀怪笑兩聲:“看來不止我一人想離開,幾位不如結伴而行,也好有個照應。”
花侵衣聞言立刻皺眉捏著鼻子後退三步:“你身上臭死了,誰要和你一起!”
桑非晚心想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功夫扯閑篇。他正準備拉著百裡渡月離開,然而目光不經意一瞥,忽然發現對方身後襲來兩抹黑影,連忙焦急提醒道:“小心後面!”
百裡渡月聞言回神,卻見是青冥、太玄兩名護法。他眼見對方雙掌襲來,正欲躲開,卻忽然想起身後的桑非晚,恐傷到對方,隻好飛身迎上,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擊。
“砰——”
百裡渡月到底剛邁入天衍境沒多久,無論如何也不能與兩個老妖怪對打,直接被擊退了三步,面色蒼白地吐了一口血出來。
桑非晚見狀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把人扶在懷裡:“城主!”
青冥、太玄二人分立宮牆之上,見狀捋了捋胡須,哈哈大笑:“少君早有吩咐,說你們一定會趁換值之時出逃,果不其然。既然舒舒服服的寢殿不願住,那就跟老夫去地牢吧!”
他們說到最後一句,語氣已然狠厲起來,快如閃電出招。於是花侵衣和司無咎還沒來得及從“少君早有吩咐”這句話中回過神,就被迫和他們纏鬥了起來。
兩個靠歪門邪道剛剛邁入天衍境的菜鳥,自然比不過青冥、太玄的合力一擊,可想而知,他們敗得比百裡渡月還快。
於是場景變換,明明上一秒他們還在宮門口打架,下一秒就被集體關進了漆黑的地牢裡。
桑非晚不會仙法,打架的時候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麽參與感。此時被關在地牢裡,他也沒時間去思考背後的原因,全副心思都在百裡渡月的傷勢上面。
“怎麽樣?嚴不嚴重?還疼不疼?”
桑非晚把百裡渡月上半身抱進懷裡,用袖子輕輕擦了擦對方嘴角咳出的血跡,無意識皺起眉頭,莫名有幾分憂心。
百裡渡月確實傷勢不輕。他今日偷盜內丹之時,不慎被機關暗算,方才又中了兩掌,此刻氣脈逆行,臉色蒼白得猶如一張白紙。
“桑非晚……”
百裡渡月神智有些恍惚,他死死攥住桑非晚的手腕,指尖險些陷入肉中,斷斷續續道:“你……你不許走……”
桑非晚心想都被關進地牢了,他能走哪兒去。身體卻很誠實地把百裡渡月抱緊了幾分,親了親他的額頭,低聲應允道:“好,我不走,哪兒也不去。”
百裡渡月聞言好似安心了幾分,靠在他懷中閉目皺眉,飛速運轉靈力開始療傷。
地牢外間不知何時多了一抹明黃色的身影,赫然是扶余浩。他隔著牢門,靜靜注視著裡面,卻見桑非晚緊緊抱著重傷的百裡渡月,時不時低聲勸哄著什麽,從須彌錦囊中取出療傷靈丹,一顆一顆喂對方吃下去,神情溫柔細致。
說不清為什麽,扶余浩心裡更不舒服了,好似有一把野火,欲燃愈烈。
母妃是這樣……
桑非晚也是這樣……
百裡渡月到底有什麽好?
扶余浩不知自己怎麽想的,竟是直接走進地牢,然後緩緩停在了牢門跟前,命人將桑非晚從裡面帶了出來。
桑非晚一看見扶余浩就頭疼,腦瓜子嗡嗡的:“少君千金貴體,怎麽也來此髒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