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世人大多不怕死,他們只怕死的不值得,也怕為了不值得的人去死……”
原著結局固然淒然。可楚熹年總相信,若是重來一次,他們提前知曉自己的結局,還是會無怨無悔走上同樣的路。
無懼身死,隻願不負。
謝鏡淵莫名平靜了下來,他抬眼看向楚熹年,啞聲問道:“太子呢?”
他們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縱然殷承昊登基已有時日,還是喜歡叫他太子。
楚熹年總覺得謝鏡淵好像知道了些什麽,又好像不知道。眼見他神情恍惚,索性將他從位置上拉起來,披上披風,帶出了門外:“走吧,今日無事,我帶將軍去街上看看,順便瞧瞧太子的熱鬧。”
九庸正在外間值守,見他們出門,便要跟上保護,卻被謝鏡淵吩咐留在將軍府中,隻好打消念頭。
已經入夜,謝鏡淵的另一親信九梟帶著部下來與九庸換值,卻不期然又得到了同樣的回答:“不必,今夜我來值守。”
九梟覺得他奇奇怪怪,哪兒有人喜歡大半夜不睡覺的:“也罷,那我明早再過來與你換值。”
九庸話少,隻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在門口來回巡視。就在這時,遠處樹梢忽然傳來一陣響動,他眉頭一皺,正準備用石子擊落,卻見是一隻凍傷落地的雀鳥,慢半拍頓住了動作。
士兵上前查看:“大人,是隻普通雀鳥。”
九庸邁步上前,俯身將那雀鳥撿起來看了眼,發現還有氣,只是翅膀受傷飛不了。外間寒涼,他見屋子裡燃著炭火,猶豫一瞬,掀開簾子一角把鳥扔了進去。
裡面霎時傳來一聲惱怒的驚叫:“啊!是誰亂扔東西!”
九庸身形一僵。
雲雀正在裡頭收拾床鋪,那雀兒冷不丁被扔到她腳邊的毯子上,著實將她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隻受傷的小鳥。
“呀,真可憐。”
雲雀將那小鳥撿起來捧在手心,然後打開簾子往外看了眼,卻見九庸直愣愣站在外面,像個木頭,皺起細眉哼了一聲:“你扔進來的?”
九庸:“……”
死木頭。
雲雀放下簾子,不理他了。
溫香樓對面是個酒樓。楚熹年自然不敢帶謝鏡淵去青樓,而是帶著他在酒樓上面找了個靠窗的雅座,命小二上了些菜,然後推開窗戶觀察一番,最後指著對面街口給謝鏡淵看:“將軍瞧,太子在那兒。”
殷承昊還是被張禦史給發現了。但他堅信只要死不承認,就沒人能發現他,用袖袍擋著臉,急匆匆跑出溫香樓,準備找個地方避避。
張禦史在後面緊追不舍,一把拉住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神情驚疑不定,總覺得眼熟:“你……你……”
太子用袖子擋著臉,就是不放下來,煩躁推開他:“你認錯人了!讓開讓開!”
張禦史道:“老夫不信!你將袖子放下來,讓老夫看看!”
太子把袖子拿下來,對他做了個鬼臉:“看什麽看,看什麽看,我都說了你認錯人了,走開走開!我得了麻風,少碰我!”
謝鏡淵眼尖,發現那是禦史張鐵嘴,出了名的難纏礙事:“他們二人怎麽碰到一起了?”
楚熹年微微勾唇:“一國之君逛青樓,張禦史看見了,豈有不管的理。”
謝鏡淵不知道為什麽,沒說話。臨近年關,他眼見外間煙火熱鬧,而楚熹年就坐在對面,心裡忽然軟了一瞬,看著他低聲道:“我哪怕做夢,也未能想到有今日之景……”
楚熹年握住他的手:“今日之景甚長,年年歲歲,皆余歡喜。”
他話音剛落,一簇簇煙火忽然在頭頂炸響。將京城連綿不絕的街道照得燈火通明。險些蓋過了酒樓掌櫃請來的名角兒戲聲,但隱隱約約,依舊韻味悠長:
“他教我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謝鏡淵閉眼傾聽片刻,然後對楚熹年道:“是《鎖麟囊》”
他深深看了楚熹年一眼,分不清裡面藏著怎樣深沉的情。隻讓人覺得比外間萬千燈火還要奪目明亮些。
楚熹年竟罕見的有些不好意思,偏頭移開視線:“你瞧著我做什麽?”
謝鏡淵搖搖頭,沒回答:“沒什麽,本將軍只是在想……你怎麽會知道太子在逛青樓?”
楚熹年聞言捏著茶杯的手一頓,下意識抬眼,卻對上了謝鏡淵似笑非笑的眼神。
楚熹年還是想狡辯一下:“我……”
謝鏡淵卻仿佛早就知道原因,輕笑一聲,開口打斷了他:“少編瞎話糊弄本將軍。梅奉臣那個老東西絞盡腦汁想將你收入明鏡司,你卻渾然不理,要跑來寫那勞什子的書,他知道了豈不是要氣死?”
楚熹年卻笑著道:“將軍不知,筆下文墨,千載風流,寫來極是有意思。”
謝鏡淵挑眉反問:“例如?”
楚熹年:“例如?例如我若執筆自述生平,定會把將軍寫進去。”
謝鏡淵饒有興趣地湊過來:“如何寫?”
自然是寫進自己的余生……
楚熹年卻沒說了。他見底下煙火熱鬧,乾脆拉著謝鏡淵下樓,去街上湊湊熱鬧。恍惚間仿佛聽見系統響了一聲。
【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0%,恭喜您成功完成任務,獲得重生獎勵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