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拾不了謝鏡淵,還收拾不了一個小小的戶部書吏麽?!
這戶部官員有恃無恐,將他的手直接拽了下來,趾高氣昂道:“在下也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實在無能為力,時辰一到,過時不候。”
侍從咬牙:“你這是不把晉王殿下放在眼裡?”
戶部官員哼了一聲:“晉王殿下再尊貴,也得知道長幼有序,先來後到。怎麽,晉王的話是話,太子殿下的話便是放狗屁麽?”
語罷直接落鎖關門,指著外間的箱子道:“你們速速抬走,莫要擋在門前,再不抬走,我直接找人扔了去。”
那侍從聞言驚怒交加,眼前一黑,竟直接暈了過去。
第76章 朝堂風波
消息傳回晉王府的時候, 晉王隻覺眼前一黑,差點也跟那侍從一樣暈過去了。他氣得遍體生涼,勉強扶著桌子站穩身形,咬牙顫聲道:“太子分明是故意的!”
楚焦平聞言臉色也跟著難看起來。募糧已經結束, 上至王公大臣, 下至平民商賈,皆有所捐, 獨獨缺了晉王, 燕帝看見會怎麽想?
楚焦平心中又是氣又是急, 皺眉道:“殿下糊塗啊, 若早早將銀子送過去, 太子縱想動些手腳也沒辦法。現如今步步受掣肘,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晉王聞言臉色青白變幻。他本就心情不虞,被楚焦平如此指責, 愈發糟糕到了極點, 拂袖道:“夠了,你說的本王都知道, 可現在事情已經如此,本王還能怎麽辦!”
晉王起身在屋內團團亂轉,末了想出了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本王就不信這銀子只能過太子的手, 明日本王便進宮, 直接讓母妃代為募捐,交到父皇手中。”
楚焦平閉眼, 緩緩吐出一口氣。太子足足給了三日期限, 平王昌王他們也都老老實實將銀子送去了東宮, 偏晉王特立獨行, 由后宮女子代為轉交, 讓旁人看了怎麽想。
楚焦平眉眼間罕見出現了一絲挫敗,語氣疲憊道:“只怕明日再送也晚了,太子此舉分明是有意為之,他一定早早就將功德碑刻好了,殿下縱然將銀子交去,名字也刻不上去。”
晉王一噎:“那本王現在便命人將銀兩送給母妃?”
楚焦平看向外間已然暗下來的天色,緩緩搖頭:“宮門已經落鑰了,早就過了遞帖參拜的時辰。再者那些銀兩少說數十箱,殿下如何運進宮內,深夜必然驚動陛下。屆時陛下問起,為何不在三日之內交齊銀兩,殿下如何答覆?”
一句話將晉王最後的念頭也堵死了。
月上中天,疏影橫斜。皎潔的月色傾灑而下,將庭院地面照得發白,鵝卵石小路上的棱角微微閃光,鋪成一條蜿蜒銀白的路。
楚熹年正坐在書房內,俯首在桌上描描繪繪。只是用的並非墨汁,而是薑黃汁。只見他在黃表紙上畫出一名官服男子的剪影來,右眼留了小塊空缺,看起來奇奇怪怪。
太子趴在桌對面,盯著看了半晌:“你在畫誰?”
謝鏡淵則沒那麽多顧忌,直接湊到楚熹年身前看,而後挑了挑眉:“你畫的是秦道炎?”
楚熹年吹了吹紙上的痕跡,只見那薑黃乾透之後,顏色便漸漸淡了下去。他問謝鏡淵:“如何,我畫的可還像?”
謝鏡淵指尖輕輕敲擊桌面,沒說話,不想打擊楚熹年。
太子頓時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哈楚熹年啊楚熹年,孤還以為你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沒想到畫技連三歲小兒都比不上,可見世無完人。你若想畫秦道炎那個獨眼龍,孤給你畫,你瞧你畫的,歪歪扭扭,活像個鬼。”
楚熹年卻意味深長道:“殿下猜對了,我畫的就是鬼,只求形似,不求神似。”
謝鏡淵聞言品出了些許別樣的意味,他看向楚熹年,語氣熱心:“你又在打什麽主意,說來聽聽,本將軍也好幫你一起參謀參謀。”
楚熹年又重新換了一張黃表紙:“那便勞煩將軍替我想想,皇帝到底最怕哪些’鬼‘。”
聽聞燕帝近日徹夜難眠,已經病得連床都下不來了,又請太醫又請高僧,偏偏查不出病因。外人不知曉原因,太子卻知道,他偷偷告訴楚熹年,燕帝夜間夢魘,老是夢到有人找他索命。
“鬼?”
謝鏡淵若有所思,“陛下早年為拉攏臣子關系,曾親自駕臨已經逝去的右相馮秋平府中,這馮秋平有一兒媳,生得國色天香。”
楚熹年不急不緩的接話道:“後來這國色天香的美人離奇出現在聖上后宮中,而右相馮秋平也離奇暴斃而亡。”
這個故事走向挺常見的。
謝鏡淵卻對著楚熹年笑了笑,聲音涼涼:“錯,不是離奇暴斃,而是被人活生生砍去雙臂,流血致死。”
他話音落下時,楚熹年便已提筆在紙上又畫了一名男子的身形剪影,一身宰相袍服,只可惜雙臂缺失。
太子雖然還沒明白楚熹年的意圖,但也跟著出謀劃策:“還有我母后。”
他在自己脖頸前比了個手勢:“皇上親自用白綾將她勒死了。”
楚熹年不知道太子說這句話時心中是否難過,他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太子對那一幕印象極其深刻,不然不會反覆提起。筆尖思忖著,不知該如何下落。
太子道:“我母妃總是常戴一支孔雀銜珠的步搖,你畫一宮裝女子,再畫一步搖,脖頸上再吊著一根繩,旁人一見,自然便知是我母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