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複道:“喬安伊爾維薩。”
在克裡斯帝國,蟲崽普遍跟雌蟲姓,因為高位者大多是雌蟲。
托帕茲的腦袋不記事,早就忘記自己曾在甜品店門口見過這隻蟲崽。他伸手摸了摸喬安的臉,真心實意誇讚道:“哦,他真是可愛,跟我的蟲崽……”
跟我的蟲崽一點也不一樣……
托帕茲慢半拍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伊爾維薩注意到他的舉動,眼神柔和了一瞬:“真高興您能喜歡他。”
唐琰坐在餐廳裡面,眼睜睜看著他們三個上了飛行器,莫名感覺便宜爹就像掉進狼窩的大白羊,而自己則是多余的,皺眉按著耳麥道:“快回來。”
回來?什麽回來?
托帕茲討厭一切阻止自己去購物的雜音,他降下車窗,摘下耳麥丟到了馬路上。一名騎著腳踏車的蟲崽剛好經過,直接碾了個粉碎。
“刺啦——”
唐琰耳朵被炸麻了,他摘下耳麥,低著頭好半天才緩過來,然後無聲飆了一句國罵。
**。
唐琰緩緩吐出一口氣,最後決定回去再收拾托帕茲。他看了眼腕上的時間,拿著花起身離開了餐廳,朝著軍部趕去。
林賽部長今天值班。他正坐在醫務室裡喝咖啡,享受這片刻的清閑時光。自從唐琰到了醫務室工作,他每天的病患量簡直翻了幾倍不止,今天好不容易唐琰休假,這才能忙裡偷閑。
於是當他看見唐琰去而複返時,直接嗆了一口咖啡:“咳咳咳……你……你怎麽回來了……不是放了你兩天假嗎?”
唐琰把外套隨手搭在椅子上,然後整理了一下懷裡鮮豔欲滴的玫瑰,擱在桌子一角,這才道:“待在家裡沒什麽事,所以就過來了。”
這個理由可真夠糟糕的。
林賽部長還沒來得及吐槽,目光就被桌角那束濃烈如火的玫瑰吸引了視線,詫異道:“有雌蟲送你的嗎?我的意思是,它非常漂亮。”
唐琰:“謝謝,我自己買的。”
好吧。
林賽部長心想這隻雄蟲的眼光意外的還可以。他重新坐回位置上,正準備抽出紙巾擦一擦身上的咖啡汙漬,結果就聽唐琰道:“今晚我來值班吧。”
林賽部長看了他一眼:“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唐琰的性格一直乾脆利落,他語氣淡淡:“抱歉,不可以。”
“如果今天由你值夜,那麽我就可以休息了,為什麽不呢。”
林賽部長已經不知道現在的年輕雄蟲都在想些什麽了,隻覺得唐琰是個怪胎。他擱下咖啡杯,又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離開醫務室下班了。
不大不小的醫務室頓時只剩下了唐琰一個人。
那些軍雌只知道唐琰今天休息,並不知道他半路又折返了回來。於是一天也沒有什麽病患,清清冷冷,顯得很安靜。
唐琰坐在桌前清理著病歷本,時不時看一下時間,然而從晚霞漫天一直等到夜幕漆黑,時針已經指向了半夜12點整,還是不見謝萊恩的身影。
桌角的玫瑰花依舊鮮豔,只是露水已經幹了。
唐琰摩挲著手腕上的通訊器,若有所思,最後拉開椅子起身,準備去樓下的保衛處問問情況。然而剛剛走出醫務室的門,一抹黑影便忽然踉蹌著倒進了他懷裡——
帶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唐琰瞳孔微縮,本能接住了對方,借著月色看清了他的模樣,卻發現竟然是謝萊恩,心臟不由得咯噔了一瞬:“謝萊恩?”
謝萊恩甚少……不,他從來沒有如此狼狽的出現在唐琰面前。此刻卻好似剛剛經歷過一場血戰,軍裝破損,滿身都是血痕,臉頰也沾著斑駁血跡,實在與以往優雅高貴的模樣大相徑庭。
謝萊恩借著唐琰的攙扶勉強站穩身形,面色蒼白,透著虛弱。隨即對他扯了扯嘴角,帶著幾分歉意:“閣下,很抱歉,我們歸營的時候遇到了獸潮襲擊……真希望我沒有遲到……”
唐琰注意到謝萊恩的右臂好似被野獸的利爪抓過,留下了三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膝蓋處也有擦傷。皺了皺眉,忽然將他一把打橫抱起,走向了病床。
謝萊恩略驚了一瞬,下意識攥緊他的肩膀:“閣下?”
唐琰沒有說話,俯身將他放在病床上,隨即轉身打開了照明燈,在儲物架上翻找出了一支藍色藥劑。這是軍部最新研發的特效治愈藥,不過因為產量稀少,所以很少動用,林賽部長一直當寶貝似的護著,誰也不讓碰。
但藥品如果不能用在病人身上,放著就成了垃圾不是麽。
唐琰用的心安理得。他用注射器吸入藥劑,然後走到了病床邊落座,微涼的指尖拂過謝萊恩領口,飛快解開了他的襯衣,然後對準臂膀處緩緩注射了進去。
謝萊恩低低悶哼一聲,沒有動。他抬眼看向唐琰,雖然模樣狼狽,可依舊帶著瑰麗的風情。斑駁的血痕在他的身軀上更像一幅造物主精心創造的畫。
謝萊恩不滿意自己現在的樣子,聲音沙啞道:“閣下,真糟糕,這和我想象中的見面一點也不一樣……”
唐琰找來紗布,替他的傷口包扎消毒,終於說了一句話:“嗯,跟我想象中的也不一樣。”
他們之間的距離極近,謝萊恩不可抑製嗅到了唐琰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因為血液刺激本就翻騰的精神力愈發躁動起來,瘋狂叫囂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