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每一天,他都要在紙上,用蠟筆大量作畫。
畫完之後的每張紙都會被他折疊成小小的方塊,收藏進罐子裡。
他畫的東西很多、很豐富, 基本上日常生活中見到的一切,都會被他畫進圖紙裡。
可能是一隻剛破殼的小鳥,可能是斑馬線上缺了一塊的白油漆。
可能是冰激凌包裝紙上的圖案, 可能是寫到一半斷掉蠟筆的模樣……
都是很日常、很普通的畫面。
因為孩子的筆觸稚嫩, 圖形看起來歪歪扭扭的, 有的甚至需要多看幾眼, 才能猜出來畫的到底是什麽。
距離畢業的日子越來越近, 天數幾乎一隻手就可以數得過來。
唐納也越來越忙碌, 以至於沒有太多時間, 和班上的小朋友們玩耍。
唐納所做的一切,唯獨需要瞞著丁老師。
只要丁老師在,唐納就不會繼續製作, 假裝無事地收起來。
等丁老師不在的時候, 比如課間, 比如別的老師的課,他就會繼續搬出蠟筆和罐子,專注地完成作畫。
這個計劃,最開始知道真相的人,是莫黎。
畢竟是他朝夕相處的小竹馬,哪怕他一開始不想說明,在旁邊被觀察幾天,聰明如莫黎也能摸出個大概。
乾脆,唐納邀請了莫黎一起加入這個計劃。
有了莫黎的幫助,作畫的效率提高了不少!
只不過,雖然有了兩個人共同努力,但要完成的內容太多、時間太緊,他們又是孩子,能力有限。結果成品的數量相較於整個計劃的需求而言,依舊是杯水車薪。
唐納和莫黎焦頭爛額的狀態,自然會引起種樹小隊的注意。
可可、瘦猴和球球偷瞄許久,終於忍不住,攤牌問他們究竟在做什麽。
見小夥伴們或是擔憂、或是好奇,或是一臉想幫忙的期待,唐納心想:白給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他便把這些小崽子也吸納進自己的計劃來。
最後,種樹小隊焦頭爛額的狀態,引起了全班同學的注意……
最後的最後,唐納不知名的計劃,成員列表,擴充成了全班的小朋友。
丁老師最近覺得有些奇怪。
她總感覺,她們班的小朋友,近來安靜了許多。
有時她突擊檢查進入教室,孩子們還會齊刷刷地把什麽東西一起收起來。
仿佛經過了什麽軍事化訓練。
丁老師知道,會有這樣號召力的孩子,一定是唐納。
但她從唐納這兒問不出答案,也從孩子們那兒打聽不出線索。
似乎,孩子們有一個共同的秘密。
是一個唯獨,要瞞著丁老師的秘密。
……
後來的日子,時光相似被按下了倍速鍵。
孩子們更加忙碌了起來。
被安排著拍紀念寫真,被拉著訓練畢業歌,學著組織語言感謝老師和爸爸媽媽們的陪伴,學著擁抱自己的好朋友們、一起回憶這段時間彼此的陪伴。
因為畢業的事務增加,而期限的日子也越來越近,孩子們能進行“計劃”的空余越來越少。
唐納只能白天讓全班同學一起忙裡偷閑,放學之後,再約著種樹小隊的成員們,單獨到自家院子裡一起“加班”。
可可、瘦猴和球球的家長一開始不明白孩子們要幹什麽,只知道大家與唐納關系好,唐納這孩子又聰明,也不抗拒自家小孩與唐納接觸。
剛開始放學時,還很樂意接小孩先去唐納的小院玩一會兒。
家長們或在院外等候、或先行回家忙碌,等到點了來接小孩時,見到的是自家崽崽歡欣雀躍的狀態,自然也很稱心。
可時間長了,家長們還被瞞在鼓裡,卻得額外折騰這麽一遭,當然也開始不高興了。
唐納理解大人們的想法,找了個合適的機會透露,大家是在給丁老師籌劃一個驚喜。
一聽到這,家長們就放心了——
畢竟丁老師確實是他們所見的、為數不多的耐心敬業的好老師,為她做一點事,大家心甘情願。
再則,能順帶培養孩子們的動手能力和感恩意識,大人們還可以多些休閑時間,何樂而不為?
於是,這個計劃就從一開始唐納的孤軍奮戰,逐漸進展為由孩子們和家長們共同配合進行。
轉眼,就到了畢業式的那天。
雖說為了避免攀比和浪費等不良風氣,幼兒園內的老師們都提前跟家長打過招呼,這天千萬不要給老師買禮物。
但爸爸媽媽們為了感謝老師們陪小孩度過的最美好的童年,還是自動自發地給老師帶了各種奶茶、甜點或是特色手作,以示感謝。
大班的孩子們穿上了定製的學士服,小小的身體套著大大的袍子,看起來分外可愛。
也許是對畢業沒有什麽實感,孩子們還圍在一起說說笑笑,計劃著即將到來的暑假,以及放假期間要怎麽約出來玩耍。
家長們則簇擁著自班的老師,拉著老師的手連連道謝,“您辛苦了”、“真是多虧有您”之類的話不絕於耳。
也不是每個班級的情況都像上面描述的這樣。
比如丁老師班級的情況,就有些特殊。
家長們雖然也都簇擁著丁老師表達謝意,但這個班級的孩子們,卻沒有一個有心思玩鬧。
孩子們都跟在那個名叫唐納的孩子身後,一個個的小臉緊繃,好像在等一個期待已久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