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不情願之下,唐納還是點頭了。
那一刻,他有一種預感,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而事實上……
中午,天台。
看到莫黎隱忍著怒意的表情,唐納切實地感受到——
那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就為了這個?”莫黎攥著那粉嫩嫩的信封,幾乎要懟到唐納鼻子底下。
唐納低著頭,像個打碎了爸爸花瓶在挨罵的小孩。
“唐納?”莫黎又喚了一遍。
出於心虛,唐納沒有對這生疏的叫法表示抗議。
造成這場面的當事人盧語心無聲地站在一旁。
那封梅開二度的空信封,莫黎壓根沒打開,直接塞回了她手裡。
攥著信,盧語心默默看著對話的二人……
似乎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你就這麽急著擺脫我?誰找你幫忙,你都會帶來見我?”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誤會了。”
“誤會什麽?”
“我……”唐納聲如蚊吟,“我以為你對她有意思……”
“……”莫黎都無語了,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不是很‘了解’我的麽?”
“本來是了解的。”唐納有些委屈,“但是,你長大後有那麽多秘密,我就有點不確定了……”
唐納雖然知道錯了,但還是感覺委屈。
他在艱難地維系著和莫黎的友情,卻因不得要領,似乎做得越來越差勁。
而問題中心的莫黎明明知道關鍵,卻不告訴他。
只要給點提示就能解決的矛盾,莫黎非要看他急得團團轉,硬是一言不發。
莫黎只要說出來,不就好了?
他就不用猜得那麽辛苦、努力得那麽辛苦、還挫敗得那麽辛苦。
“怎麽這麽笨。”莫黎用詞嫌棄,語氣卻有點無奈。
唐納只能努力為自己辯解,“別的好朋友,也會互相當僚機的啊……”
“你覺得我現在有這個需求?”
“不然你早上那麽高興幹嘛……”
“我什麽時候高興了?”莫黎沒意識到。
“盧語心越來越了解你的時候……”
“我那是因為她嗎?”莫黎一時著急,居然連音量都提高了,看起來難得地激動,“我那是因為你!”
“啊?”
“……”激動完的莫黎,又自動陷入了休眠期,閉著嘴不說話。
而唐納卻悟了過來,咬著下唇扭捏地靠近,抓著竹馬的衣角討好地問:“是因為我了解你,什麽問題都能答出來,所以你才高興嗎?”
“……”莫黎沒有回答,眉梢卻不自然地一跳。
唐納一看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哎呀,我以為我們倆了解彼此是應該的,沒想到你還會因此而高興……”
“……”
“對不起嘛。以後不會了。”
“……”
“以後會先問你的意見,再做決定的。不生氣了好不好?”
“……”
一個少年無意識地賣著乖,本就帶著柔意的五官一旦委屈起來,令人生憐的效果就呈幾何倍數增長。
一個少年本來板著臉,被拽著衣角撒著嬌,冰山般的表情也難以抑製地有了消融的征兆。
目睹這一切的盧語心了然地一挑眉——
得了。這倆我是都沒戲了。
看來得再換個目標了。
……
唐納一直都知道,好朋友之間不是不會吵架,也不是從來沒有矛盾。
他看過了太多友人因為爭吵,而關系冷漠、漸行漸遠的故事。
自己在重生前,也經歷過這樣的關系,與莫黎。
只不過當時的他無力修複,讓這件事就這麽發生了。
因此這一次,唐納對每個可能的小矛盾都格外敏感。
不管是那夜讓盧語心尾隨的誤會,還是那天讓盧語心告白的烏龍,唐納都及時和莫黎攤開了講,了卻心結。
所以,吵架是可以存在的。
只是每次吵架,他都爭取把矛盾解決掉,而不是積累更多的矛盾。
因為矛盾解決,唐納發現,他和莫黎的關系沒有變得更糟。
這對於還沒發現關鍵flag的他來說,暫時足夠了。
同時,他也注意到,盧語心自那天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不管是他身邊,還是莫黎身邊,都沒出現過。
也許因為她消失,唐納和莫黎關系逐漸和緩、自然如初。
直到有一天,唐納打完籃球,從操場回教學樓的路上,看到一個紅發的身影遲緩地走過。
那身影有點眼熟,像是盧語心,但步伐卻蹣跚得不像話,似乎受了重傷。
唐納猶豫了一下。
他不確定關於她的事自己該不該管。
但重生後的他,幼時也沒少管過“閑事”。
甚至如今自己悠哉的生活,都是那個時候管“閑事”管出來的成果。
唐納想到這,便確定,這事不了卻,他反而會留下心結。
確定要管之後,他就追了過去。
隨著盧語心拐過一個轉角,他看到了她的側臉——
淤青和腫脹布滿整張臉,傷得幾乎毀容;她手臂和腳踝也腫著,導致一舉一動都不甚便利。
“盧語心?”唐納驚呼出聲,連忙上前想要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