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對面的唐納用手在嘴邊擴成喇叭狀,喊話道,“你怎麽眼睛紅紅的呀——”
“……”莫黎抿著嘴,有些不好意思,搖了搖頭。
“我都看到啦——”
“……”
“你等我一下——”
“嗯?”
莫黎重新抬頭,看見對面窗子的小孩跑沒影,不知去做什麽了。
過一小會,窗邊元氣滿滿的小孩再次出現,手中拿著什麽,掄著胳膊轉,準備往這邊扔什麽東西。
“小花——接著——”
沒等莫黎反應過來,對窗的小孩直接拋擲過來一個杯狀的東西。
莫黎下意識抬手去接,那東西正好穩穩落進自己的手中。
定睛一看,莫黎只見,手中是一個黏了橡皮泥的紙杯,底部被打了個小洞,用毛線連接到對面。
順著毛線看過去,莫黎看到對方的手中,也拿著與自己手中一模一樣的紙杯。
兩個杯子用毛線連通著,又同時把兩個窗子連通起來。
莫黎心裡有種錯覺,就好像,這一條線,把兩家之間的距離,都消除了。
“小花——”
“嗯?”莫黎指著那個紙杯,“這是什麽?”
對窗的小孩指了指紙杯,又示意著貼近自己的耳朵。
莫黎看到對方這麽做,也就學著照做,把紙杯貼在了耳朵上。
隨後,對面將毛線繃直,把紙杯罩在了嘴上。
莫黎聽見原本紙杯中嗚嗚的類似風聲的噪音上,清晰地回旋起對窗小孩有些悶悶的奇怪聲音。
“小花小花,聽到請回答!”
“哦!”
通過紙杯聽到的聲音,與莫黎平日熟悉的有些不一樣,嚇了他一跳。
他將紙杯放在面前打量許久,才試探著也對紙杯說話。
對面的小孩側耳歪頭,耳朵貼著紙杯,似乎聽得很認真。
當聽到莫黎說“好奇怪的聲音”的時候,對面那個愛笑的小孩,又露出了標志性的、感染力十足的笑容。
“這是紙杯電話哦!”
“為什麽能聽見啊?”
“因為我們平時聽到的聲音都是通過空氣傳播的啊!實際上,聲音通過固體會傳播得更快更清晰哦!用這樣的方式聽到的聲音,會和平時不一樣。不過,用這樣的方法,我們就不用大喊大叫啦!”
“哇……”莫黎終於牽起了嘴角,露出今天第一個算得上是笑的表情,“納納好厲害。”
兩個崽子,就通過這樣簡單的方式,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
“你怎麽眼睛紅紅的呀?今天哭哭了嗎?”
“……沒有。”
“哎呀,只有我能聽到你的聲音哦!告訴我也沒關系的!”
“……唔,就是沒有。”
“嘿嘿。”見莫黎倔強,唐納也不勉強,笑著問,“那你今天怎麽沒有去挑小學呀?”
“……”似乎這件事戳到了莫黎的心事,小孩低著頭,又是沒有回應。
在唐納的視角裡,從幼兒園畢業後,小學、初中、高中,他和莫黎都是同班同學,所以他知道莫黎會在哪所小學上課。
但看到小竹馬這樣的表情,唐納還是會有些不安。
“小花沒去挑學校,怎麽不來找我玩,還在這個房間發呆呀?”
聽到唐納的問話,莫黎側開身子,讓他看到裡面的擺設,“我換房間了。”
“啊?你換到這邊來了嗎?”
“嗯。”
“這樣很好啊!”唐納很高興,“這樣你不就每天都可以通過窗戶看到我們家了?”
“嗯。”莫黎點頭應著,但表情看起來依舊興致缺缺。
“你怎麽還是不高興呀?”唐納問,“天天都能看到我們,不好嗎?”
“……”莫黎終於有了說話的意思,“很好。但是……”
“嗯!我在聽!”唐納鼓勵對方把話說完。
莫黎百般糾結,還是說道:“最近開學季總找不到我,我媽媽生氣了。她把我關起來,不讓我出門了。”
“啊?那你可以跟她解釋一下,說你就在隔壁跟我玩呀!”
“她不知道我在跟你們玩。我想告訴她,但她更生氣了,說我話好多……”
話好多?!
誰?莫黎?!
講個天方夜譚——
莫黎話多。
與其說是嫌棄莫黎話多,不如說是嫌棄莫黎本身。
畢竟討厭的人,哪怕只是吱一聲,話也是多的。
“怎麽這樣!”唐納為小竹馬鳴不平,“那你都不能出來玩了嗎?”
“嗯。”莫黎點頭,“管家叔叔說,可以幫我把房間換到這邊,這樣,我至少可以看到你們。”
“啊……小花……”
“沒關系的,納納。你不要難過。”
唐納皺著眉頭,還是忍不住難過。
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哪裡不對勁了——
重生之前,莫黎房間的位置,也變化過。
不過那是在他們都上了初中,關系變得好起來了的時候。
換房間其實是一個信號,是莫黎一方接受唐納作為好朋友的信號。
畢竟在那之前,一直都是唐納單方面“糾纏”莫黎的。
而這一次,搬房間的時間提前到了幼兒園畢業後的暑假。
這證明,在莫黎心中,接受唐納的時間大大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