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居住地換個說法就是貧民窟,只有受生活所迫的窮人才會選擇住在這樣的地方。
往裡走可以看見一面牆上清晰的寫著用紅色噴漆留下的一個大大的‘拆’字,江煦猜對了,這裡果然是要拆遷的,畢竟靠近學校,地段好,如果拆了重新建一棟高樓一定能賣個好價錢,可到頭來受苦受難的還是這些窮人。
他們三個結伴,身上穿著的校服過於矚目,好幾個人頻頻回頭打量他們。
“這該怎麽找啊?忘記問那個大爺她叫什麽名字了。”陶衍懊悔不已。
“找個人問問。”季淮攔下一個佝僂著背的大媽,語氣溫和,“阿姨,請問你們這有沒有住著一個姑娘,看上去應該和我們差不多大,以前在這附近的學校上學,只不過後來被退學了。”
大媽有些警惕的盯著他看,什麽話也不說。
場面一度尷尬。
季淮試著再說一遍:“阿姨……”
“你們找那姑娘幹什麽?”她開口是地道的方言,口音很重,可幾個人都莫名聽得懂。
聽這話看來大媽是知道這女孩在哪。
“有事需要找她確認。”季淮回答的模棱兩可。
大媽卻惱了,往前邁一大步,逼得季淮往後倒退一步,她大聲呵斥:“你們幾個是想來欺負那孩子的吧,幾年前被你們逼退學了還不放過?有沒有良心?!”
這一頓劈頭蓋臉的謾罵搞得季淮一臉無措。
要不是他講禮貌,他早就上前把她祖上十八代都罵了個遍,哪會讓自己受這委屈。
江煦上前一步,直視大媽:“你認錯人了,我們不是欺凌者,我們只是單純的找她確認一些事情。”
“少給我裝了,你們這些有錢有勢的人什麽都不缺,錦衣玉食送上身,生活少了樂子就開始欺負別人了是不是?現在沒人可欺負了是吧,所以又來找那姑娘,還嫌我們不夠可憐是吧,到底要怎麽才善罷甘休……”
大媽這張嘴也是真厲害,能一字不錯的叭叭一長串不帶停,江煦也沒舍得打斷她,只不過他懶得聽她講廢話,自動在腦海裡過濾成一條長長的‘嗶——’
“誒!”陶衍指著一個方向忽然大喊,“是不是她?”
那躲在牆角的姑娘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撒腿轉身就往樓上跑。
要不是她,她跑什麽?
聞聲,季淮就邁著腿去追,身後的兩人趕忙跟上。抓著欄杆借力跑起來就快得多,三個男人腿又長,並著兩個台階輕輕松松就要追上。
那女孩慌慌張張的跑近屋子裡,抬手就要把門關上,季淮一掌攔下。
女孩惶恐的睜著眼往後倒退,被身後的茶幾腿一拌跌進了沙發裡,又哆哆嗦嗦的爬起來拿著茶幾上的那把水果刀,指尖肉眼可見的打著顫。
季淮莫名想笑:“我有那麽可怕嗎?”
江煦擠開他,大步邁進去,沒理那女孩,而是看著從臥室裡走出來的一個老人,背很駝,頭髮花白,身上穿著件深灰色的老式襯衫,寬寬大大的,顯得老人十分羸弱。
他一張口就像含了一嘴的沙:“家裡來客了?”
江煦在他眼前揮一揮手,發現老人看不見東西,無人應答,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們這樣的像是不速之客,和被邀請來的客人相差多了,況且那姑娘還把三個人當成了壞人。
江煦大著膽子走上前,季淮伸出一隻手要去拉他,江煦扭過頭朝他點點頭,示意他沒事,季淮猶豫片刻後還是松開了手。
江煦站在那把刀前不過十厘米的位置。
女孩還在抖索著手,眼裡憋著淚,她不敢。手抖的厲害,刀摔在水泥地上發出‘錚’地一聲響。她盡量穩定著自己的情緒:“爺爺,是我朋友。”
“朋友啊,”爺爺聽到這個詞似乎很高興,轉身要往屋裡頭走,“好好招待人家,我不打擾你們、不打擾你們……”
見爺爺走進去不見身影后,江煦才緩緩說道:“我們不是欺凌者。”
陶衍在身後附和著:“對啊對啊,如果我們真的是欺凌者的話肯定不會是現在這副狀態了,況且我們長得就不像是個壞人。”
說完還呵呵笑。
女孩抽泣著,不斷抹著眼淚,兩隻眼睛通紅,看起來楚楚可憐,“你們找我想要幹什麽?”
沒那麽多的拐彎抹角,江煦說:“死去的三個女孩都是霸凌者?”
“三個?”女孩茫然的抬起頭,“不是只有兩個嗎?”
學校昨天死了人這麽大的事,她居然不知道,這裡也不是隔絕網絡的窮鄉僻壤,消息不至於這麽的閉塞吧。
“昨天死的許小妍不是嗎?”江煦問。
女孩搖了搖頭,說:“不是,我不知道為什麽大家都認為她是許小妍,但我知道她一定不是,許小妍的左眼下方有一顆很明顯的淚痣,那女生沒有。”
三人對視。事情突然出現了轉機打破了預期。
江煦繼續問:“許小妍的確是欺凌著之一是嗎?”
“對,她和前兩個死的是我們學校之前知名的惡霸,我和陳寒一直都被她們欺負,連反抗的余力都沒有。”她說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來回扣著指甲蓋,像是在掩蓋心裡的恐懼。
江煦知道,這件事對她來說是一個永遠都揮之不去的噩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無數次受困於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