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和季淮待的世界比較多,他只是表面吊兒郎當的愛開玩笑,其實還是很好的一個人,說到做到的。”徐見霜說。
“那季淮哥,我除了想吃火鍋以外還想看雪,在街上隨便逛逛好不好?”林杭撒嬌。
“行行行,你只要不怕冷,上河裡游泳都沒人管你。”季淮擺擺手。
林杭這下開心了,又是蹦又是跳的,楊儀感慨一聲還是青春期的孩子好,活力滿滿,總是笑臉盈盈。
衣櫃裡有周宏的衣服,四個男人借來穿穿,來的著急,身上都是些薄衫,抵不住外頭的寒冷,穿了羽絨服又疊了圍巾,季淮翻出來個針織帽給江煦套上,幾乎要把江煦包成一個球。
幾片麵包片根本不夠六個人吃飽,還沒到傍晚,幾個人就急著出了門,坐上麵包車直奔火鍋店。
天寒地凍,今天格外的冷,冷風直鑽人骨頭,一張口說話便呼出一長串熱氣,凍得林杭直打寒噤,忍不住抱著李子堯胳膊發抖。
“歡迎光臨,請往裡面走。”服務員笑著帶他們進了包間。
他們人多,外面的桌子難免坐不下,隻好破費一點,奢侈的包個房。這家火鍋店是瀟瀟給他們推薦的,據說是老字號,鍋底是獨家秘製,要不是他們來得早,肯定被預定光了。
季淮按每個人的口味,幾乎把各式的菜都點了個遍,鍋底也點了兩個,照顧不能吃辣的朋友。
圓桌中央冒起騰騰的白氣,濃湯滾滾,季淮起身把牛肉卷全下了進去,被李子堯嫌棄:“哪有一開始就把肉全下了下去的,這來不及撈就老了。”
“人家都是先用蔬菜涮個胃再吃肉的。”林杭咕噥道。
“哪那麽多講究,趕緊撈啊,再不撈就沒得吃了。”季淮率先用筷子撈走一大半肥牛卷,還分給了江煦一半。
“季淮哥怎麽對江哥這麽偏心。”林杭心裡羨慕。
季淮甩給他一片肥牛肉,說:“也給你。嘖,你看楊姐不作聲也撈走那麽多給見霜,你怎麽不說?”
“我……”林杭啞口無言,有苦說不出,乾脆閉嘴吃東西。
楊儀笑出聲:“和你們這群年輕人呆在一起就是快樂,肆無忌憚,沒那麽多講究。”
李子堯忙出聲:“楊姐你別這麽說,你不也才三十出頭,頂多就比我們大個三四歲而已,別那麽感秋傷悲的,心態年輕,人就不會老。”
“說得對。”季淮拍手,舉起手裡的酒杯,“心年輕,就永遠是少年。碰個杯——”
“小孩子別喝酒。”李子堯按下林杭手裡的酒杯,換上一杯橙黃的果汁。
江煦舉起手中的舉杯,笑著與他們碰杯,發出‘當’地清脆響聲,這仿佛是一場美夢,他們其樂融融的圍坐在一起,大家都默契的沒有談論遊戲世界的各種線索,故作糊塗的忘記所有沉痛,珍惜眼前快要流逝的美好。
過往已成定局,未來尚且不知,唯有當下是最重要的。
酒足飯飽,笑聲伴隨打鬧,一頓飯吃到入夜時分,大家東拚西湊的,把這頓飯一起買了單。
重新裹上羽絨服,走出火鍋店,撲面的寒氣衝淡了身上的酒氣,一行人清醒不少,又鬧著要去上廁所,找了個公廁後,鑽進去排隊。
江煦嫌公廁不乾淨,走到街上,蹲在馬路牙子邊上,來往的車輛帶起一小陣風,卷起江煦額前的劉海碎,江煦手裡轉悠著那頂帽子,呼扇開揚起的灰塵。
徐見霜悄聲走到他身邊,同江煦一樣,蹲在地上。
霓虹燈閃爍,流光溢彩,夜晚一片繁華。徐見霜搓了搓雙手,淡聲說:“江煦,你是不是在上個世界遇到陶衍了?”
江煦僵了僵,沒看她,而是看著街對面的一間發廊,透過玻璃窗看見老板把顧客的頭髮理得很難看。
“你別騙我。”徐見霜又加了一句。
該來的還是會來。江煦答:“是。我遇見他了。”
徐見霜接著下文:“他是不是……遇到困難了。”她說不出‘死亡’這兩個字。
“對不起。”江煦吐出一口氣,“我沒把他帶出來。”
這個時候的他沒有過往的一點傲氣,像做錯事的孩子。
“對不起?你為什麽要道歉呢?我了解他,陶衍出事,肯定是遇到了無法轉圜的危機,事情本身與你無關,你不必太過自責。”徐見霜說。
“他是我朋友。”江煦輕聲說。
“生死世界,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徐見霜吸吸鼻子,鼻尖的紅不知是被凍得還是受情緒影響的,“生與死,是這世界上最尋常的事了。”
一抹白落在江煦手背上,轉瞬化作一點水漬,他抬起頭,天空開始飄起雪來,紛紛揚揚。
“聽說是這座城市的第一場雪,替陶衍許個願,希望你平平安安,長命百歲。”徐見霜朝他笑笑,笑容燦爛如陽。
“啊!下雪了,終於下雪了!”林杭怎怎呼呼的跑出來,伸出手掌來去接雪花,還用舌頭去舔。
被李子堯敲了腦袋,教訓他:“惡不惡心?你等會別摸我。”
徐見霜起身走過去和他們一起打鬧去了,隻留江煦蹲在那一動不動,雪花落在他發絲上、眼睫上、肩膀上,像雪中美人。
季淮走過去,籠罩下一片的陰影在江煦的身上,江煦拍拍屁股站起身來,腳有些發麻,便靠在路燈杆上,姿勢慵懶隨意。